事到如今,春妮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发出一声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然后咬了咬牙关,狠狠的道:“没错!我的确是这么做的!”
司马风云压着怒火问:“为什么?”
春妮流露出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沉稳和老练,到了这时反倒平静下来:“老爷子,你对我的确不错。当初要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是乡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是你给了我现在的生活,我要谢谢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你常说的一句话你自己都忘了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的欲望随着身份的转变不会越来越小,只能越来越大。在你眼里,我算个什么,就像你喂的那只八哥,你给我的吃的穿的,为的就是让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可你忘了一点,我是人,不是动物。金钱、食物和衣服换不来尊严。在家里我必须无条件服从你的安排,到了外面我甚至都没资格称作你的女人,跟了你这么久,为你生了孩子,你给过我很多东西,却从来没给过一个女人最需要的东西,名分。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个生育工具而已,甚至都不如你手下的一个马仔。昨天的喜宴上,我是孩子的母亲,却只能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没有介绍给大家,难道我的心里会好受么。一个女人想要尊严,除了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易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法子。所以,我和司马洋好上了,我说服他和天龙帮暗中交易,一起贩毒,将来我才能有属于自己的男人,自己的钱,自己的尊严。可惜我找错了人,司马洋根本就是个废物,到了节骨眼上居然把所有事都推到我头上。我错了,也败了,你怎么处置我都成,但我只求你能找回我的孩子。”春妮说话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和平时看到沉默寡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听了这番话,司马风云半晌无语,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春妮的话有否触动到他,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能信你了么。别给我演戏了,你把孩子藏哪儿了,老实交出来还来得及,我保证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说什么!”春妮一惊,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怀疑孩子是被我藏起来的?”
司马风云没有否认。
春妮惨然一笑:“司马风云,你不是人!”
“现在我有理由相信,你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觉得一个母亲会绑架自己的孩子吗?”
“我看过的人和事太多了,比这残酷一百倍的我都亲眼看到过。别废话了,把孩子交出来吧,我兴许还能放你们一马。”
春妮索然道:“杀了我吧,我只求你一件事,找到孩子后,将来等他长大了,不要说我是他母亲,我不配。”
司马风云皱了皱眉头,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不是在装假,那么劫走儿子的一定另有其人!
“真不是你做的?”
“你扪心自问,你这辈子信过谁。”
他这辈子究竟信任过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身边的人不是离开他,就是一一背叛他,眼看大半辈子就要过去,他越发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信任?可笑之极!
干这行的谁会真正信任谁呢?
信任谁,就等于把自己的脑袋给了谁,早晚有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种迫不得已的悲哀,就算他不想承受,也必须承受。
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在削尖了脑袋往金字塔顶爬,可爬的越高,他才发现,他身边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就越少,他必须不断的怀疑别人,不断地颠覆自己,否则,他就可能会遭遇天龙一样的下场。
他心里真正信任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恐怕他最信任的只有他自己。
司马洋可不像春妮那么沉稳,他最了解司马风云的脾气,平时永远一副谦和的姿态,但他要是真的翻了脸,一定是六亲不认。不久前,他就亲眼看到司马风云曾将丧尸集团的一个堂主活活烧死,那种凄惨的景象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哭得好像个孩子,“干爹,儿子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以后?我的好儿子,你还想有以后么。你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要是不奖赏你,还配做你干爹么。你不是想和春妮好么,我现在就成全你们。”司马风云冷然道:“来人!找个远远的地方,给他们玩个坑,让他们以后好好团聚吧。”
邱健鸿、剩下的两个司马兄弟,包括丁香,全都噤若寒蝉,他们都明白司马风云的意思,他是要把这两个人,活埋!
活埋的意思,也就是把人变成一道残酷的风景!
这一次,叶承欢没有动,也许在司马风云的世界里,他是对的,也许自己的确没有资格去他的世界里指手画脚,何况,自己杀的人绝不比司马风云要少。
“干爹,我求求你,看在我跟你多年的份上,你饶了我这一次……”和春妮的平静不同,司马洋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显得极端懦弱,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样子十分不堪。
司马风云缓缓的走到司马洋面前,脸上带着慈爱,伸手抚摸了下司马洋的头和脸,“干爹不恨你,一点儿都不恨你,但你必须死,懂吗?谁让你是司马风云的儿子!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的话么,一个男人做错事不要紧,要紧的是做错了事要敢于承担后果。”
“干爹,我知道错了,只要你不杀我,以后让我做什么都成。”司马洋哭道。
司马风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还是不懂。”
他一挥手,再也不看一眼,血鹰那些人扯着司马洋和春妮出了屋子,司马洋的嚎叫声不久便再也听不到了。
司马海和司马江都低着脑袋,一声不敢言语,眼看着自己大哥被处死,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