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沈阳,这座被女真人称作盛京的城池当中,在老奴酋努尔哈赤所修缮,却还未完全建成的宫殿群中的寝殿里。
废了半边身子的努尔哈赤猛然从梦中惊醒,伴随着一阵咳咳,大块大块的血块,从努尔哈赤的口中吐出。
看着那地上堆积的血块,努尔哈赤强撑着半边身子,依靠在了自己的卧榻之上。
“心肝宝死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努尔哈赤的梦中,所梦到的,是皇太极七窍流血的面孔,还有自己如今的长子代善那尸首分离,被吊在锦州城头的画面。
甚至还有自己的儿子莽古尔泰,侄儿阿敏,还有自己的爱将阿敦扬古利等等一大群人的尸骸所磊起来的京观!
甚至在梦的最后边,努尔哈赤梦到了那个在浑河之战中,救大金于水火之中的明第一降将李永芳。
不同于自己儿子们死亡的惨状,会伴随着梦醒而逐渐散去,李永芳之死,却随着梦醒,在努尔哈赤的脑海中格外清晰。
渔网,将李永芳缠在了里边。
一块破布头,塞在了李永芳的嘴里。
一个狞笑着,带着太监高帽的无须阉人手里提着一柄小刀。
慢慢的,慢慢的,收紧了渔网,将李永芳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勒了出来。
老太监一刀又一刀,每一刀,都精准无误的割下了李永芳的一块肉。
这种刑罚,努尔哈赤知道叫什么名字。
凌迟!
然而哪怕是凌迟,努尔哈赤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认真,这般仔细的凌迟。
甚至于,哪怕明明知道是梦,努尔哈赤的脑海中还在一直回想着那一抹抹的细节。
老太监割下了肉,旋即就将这些被割下来的肉,随手丢进了那些围观行刑的辽地百姓们。
辽地百姓们捧着热水,将李永芳被丢下去的肉,一块块分而食之。
在行刑完毕之后,甚至有辽地百姓,用馒头饼子,沾了李永芳的血水,大口吃着。
就仿佛,是在吃自己最大的仇敌一般。
眼中,都是解恨。
努尔哈赤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梦中,那最后的眼神,那来源于李永芳临死前的眼神。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努尔哈赤说不出来。
猛然间,努尔哈赤看到了自己卧榻边上挂着的一杆银枪。
那杆银枪,是努尔哈赤根据自己的记忆,让女真的工匠们打造出来的。
那杆银枪,和朱由校手中的银枪,能有七八分相似。
“本汗……不……朕,是想用这杆枪,来提醒自己,那明国小皇帝,是朕的大敌来着?”
“朕……要出征!要杀敌!朕的儿子们还在前线浴血奋战!朕怎能在家中苟活?”
“虎毒不食子,朕已经杀了一个褚英了,朕也失去了阿巴泰……朕,不能失去心肝宝,不能失去莽古尔泰!”
“来人!”
“来人呐!”
“扶朕出去!”
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努尔哈赤咆哮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在努尔哈赤的耳边响起,努尔哈赤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来。
“噗!”
一声闷响,在努尔哈赤的肩头响起。
随即渗出的就是汨汨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