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晓晨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浮起的,尽是雷宇晟那只颤抖的不断向下滴血的右手,越想越烦,越烦越睡不觉,头又疼得厉害,悄悄的爬起床来,小心翼翼地出了卧房。
深秋的月光泻入房间,落了一地的冰冷。
她站在客厅里,不由自主的朝对面的房子望去,对面的房子里,仍然亮着光,一如她刚刚出来时一般。
一个人的夜晚,人总是脆弱的,从心底泛出丝丝的疼,她知道,这是她的心传来最真实的感觉,她没法忽略,也忽略不了。
不过,一个人的心神经再敏锐,长时间的沙粒打磨后,总会迟钝起来的,她深信。
可内心深处无故涌起的那丝贪恋还是令她心烦,他的怀抱,他的气息,甚至他的霸道……,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是一株根系被火燎过的鲜花,再也无法汲取水分的滋养,只能寂寞地等着花瓣缓慢地枯萎。但在今晚,她感受到了那种令人恼羞的蠢蠢欲动。
诸晓晨,你真的很犯贱!她都有些嫌弃和鄙视自己。
一瓶红酒,很快地见了底,她却越喝越清醒,对面房间的灯仍亮着……
甘苑第二天起床很晚,醒来时发现身边不见了人,以为诸晓晨早起,在吧台前看到东倒西歪的酒瓶和已完全醉得人事不醒的诸晓晨,叹了口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弄到客厅的软榻上。
甘苑出门时,没想到在楼下遇到了熟人——耿雁南。
耿雁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的房门洞,那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狼。
看到她下来,耿雁南有些意外加失望,不过仍是走了过来,“甘苑!”
甘苑冲他点点头,“耿先生!”
耿雁南将手中的烟蒂扔进了垃圾箱,眯起了眼睛,“甘苑,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
甘苑闻言乐了,“谢谢!难得耿先生对我的评价会这么高!”
“可我最近发现,是我眼神不好!”
“哦?!那耿先生应该尽是的检查视力配幅度数适合的眼镜。”
“大哥跟诸晓晨之间的事情,做为外人我们都无权干涉!”
“干涉?!”甘苑敛住了笑意,疾言厉色道:“耿雁南,雷宇晟对诸晓晨做过什么混帐事,别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吗?雷宇晟他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他不清楚吗?对,他是不清楚,他声势浩大的全球转播他的婚礼秀他的甜蜜时,诸晓晨却在医院里为他……”情绪激动之下,甘苑几乎差点就脱口而出了,最后关头仍是刹住了,“耿雁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跟你说,正如你说的,前尘罪孽,所有的道歉或是对不起,都是雷宇晟应该亲口对诸晓晨说的,而诸晓晨原不原谅他,也是诸晓晨自己才有的权利!你、我只不过都、是、闲杂人等!但有一点,诸晓晨是我朋友,你们若胆敢再伤她一分的话,我不会坐视不管!”
耿雁南显然没想到甘苑会如此的激动,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愣是被噎得半句也说不出来。
昨晚,当他看着医生从大哥的右手里将那玻璃碎片一片一片的处理干净时,真的是恨死了那个始作俑者,而他那英明神武的大哥,从头至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分明是被人吸走了魂魄。
大哥那样的人,谁会把他跟自残联系在一起呢?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而昨晚,他就见证了那个笑话。
他思前想去,觉得这之中的矛盾应该有人去中间调和,本来今天在楼下等着诸晓晨呢,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甘苑,而甘苑,似乎比他还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