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与真武古陆,相差了不知多远。要达到这块最终之地,没有经过一系列的机缘巧合,那是无法来到这里的。
在苦海里,在这个世界中,天空是灰色的,四周没有任何色彩,只有数不胜数的白色亮光。这是一个灰暗,苍白的世界。如果不是还有白光在动,为这个地方平添活力,这儿就是一个死地。
那漫天飞舞的白光,经由脚下的苦海洗刷后,又漫无目的的漂浮在空中。如果是以俯瞰的视角望下去,便可以看到,这白光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一半连着苦海,一半连着天空,不断飞舞的白光缓慢流动,就好像一个旋转的圆盘,不断被苦海里的海水洗刷着。而苦海海水,根本没有一丝浮力,哪怕是一根发丝,也根本浮不起来。
所有白色光点仿佛按照特定的轨迹活动着,如此循环,如此重复着。时间在这里没有了意义,灰色的世界里,那近乎透明的海水,也被映照成灰色。
这时,有些光点活动的轨迹不太稳定时,顷刻间便会被不知名的力量引导,再次变成犹如行星环漩涡继续流淌着。在这其中,却有一颗白色光点一直想要挣脱束缚,可它实在太渺小了啊,每次都会被不知名的力量引导,再度形成漩涡。渐渐地,它变成了万千光点中的一员,就好似桀骜不驯的野兽被收服了,屈服于这庞大的力量中。
这颗光点,沿着漩涡慢慢旋转,当它没入苦海里时,却有若有似无的嚎叫发出,与此同时,相邻的其他光点亦是如此。仿佛这灰色的海水,似一锅热腾腾的油锅,而它们,则是等待下锅的食物。越深入海水,痛苦的程度也变得加剧。那种犹如将整个身躯撕碎,而后强行拼凑在一起,接着再撕碎的感觉,一直伴随着这些没入海水里的光点。直到它们从海水里出来后,自身的光点则会变得黯淡一些。这还是属于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直接被海水吞噬,不复存在。
“铛铛铛……”
由远处传来的铃铛声慢慢接近,一艘小船行驶在根本无浮力的海水上。小船上面,还有一名老者,他穿着简单的蓑衣,头戴笠,白色的胡须快到小腹,苍老的脸上,表情无悲无喜。在小船儿的另一头,立起的架子上,挂着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旁边还有一枚铃铛,这便是声音的源头。老者手中的竹篙轻点水面,小船儿推开水面,向着漫天飞舞的白色光点靠近。
直到他接近漩涡所在处,他慢吞吞地放下竹篙,仿佛在千百年来重复着一件事一样,单手一引,便将几许白色的光点拉近眼前。目光短暂的停留一会儿,又挥了挥手,白色的光点又飞回原处。这样的动作,他一直重复着。
直到那一刻倔强的光点落在他手上,这老者终于轻咦一声:“咦?不对劲啊,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随后老者再度掐指算了起来:“怪事啊,这千万年来,你倒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怎么?倔强如你,也被他们折服了吗?不过这话,别说是你,老夫第一个就不信。你哪怕是死,也不会认输的人呐……”
“嗯,灵魂经过了苦海的洗刷,又因一番大战,现在的你,一身修为尽废,肉身被毁,变成了与他们一样的灵魂光点。而我该不该插手呢?这样做,能带给我什么好处?毕竟往生的名额有限,而帮了你的话,无疑是抢夺了他们的机缘,待到他们苏醒,可就会知道这一事了啊!”
老者的眼珠子转了转,不断地在心中权衡利弊,最后拍板道:“嗯,与其怕这怕那,倒不如一票。我,不正是因为万年前胆怯,最终和她一起被贬到此处的吗?虽说这算不了怕是惩罚,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也待腻味了……”
“如此,这次送葬,我就带你走!”
话落,老者将那颗白色光点吸引到手上,随后将其注入架着的灯笼处,铃铛再次响起,竹篙拨开水面,往来时的方向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艘船儿终于靠岸,那是一块被红色所渲染的大地,漫山遍野开着的,是宛如血液一样的鲜花。老者停船靠岸,随后从怀里拿出一根竹哨,啾啾的声音响起,不就这红色的天空中,终于出现了一抹异色。
一只巴掌大小的青鸟出现了,它停在老者的肩膀上,随后竟口吐人言问道:“不知您唤我前来,是有何事?送葬这一事,可不是我的工作……”
老者笑道:“这万年的时光里,你我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怎么说也是邻居。他们把我们放逐在苦海,当你填满这片海洋,当我把所有灵魂送葬,这才是我们的归期。”
“是啊,可这些与你此次找我过来,又有什么关系?你做你的,我的,咱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啥交集才是。不与你说了,我又要去办差事了……”
这时,老者一挥手:“且慢!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对于现状根本不满意的话,为何咱们不选择摆脱这宿命呢?以前咱们没办法,现在,终于有了变数。”
“嗯?”青鸟扭过头,疑惑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