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1 / 2)

 1983年,北京琉璃厂

早晨七八点钟,太阳就在瓦房上候着,凉爽的的阳光打在朱红的粉砂墙上,让胡同里倒添加几分生气,老胡杨树挡着光,微风来,便婆娑柔舞,地上的光斑扑朔迷离,却又想让人安静的思考。向前走上个百米,拐几个羊角弯,就可见一处老茶馆。这老茶馆可有些年头了,据说,在晚清的时候,八国联军攻入紫禁城中,烧杀抢掠,使当时的一些珍贵古物流离海外,有个旗人得知此事,感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遂让一些江湖上“开天窗”(小偷)的偷偷潜入八国联军的营地,将古物取回。为了更好的交易,便开了这个茶馆,所有的古物交易基本都在这儿进行,久而久之,这茶馆儿,也就成了支锅子(盗墓的黑话)的交易地点。古色古香的陈设,幽明幽暗的画屏,几个茶盖子碗摆在柜台,多有些闲实的感觉。

老人们随手从店里搭把椅子出来,对着胡同,拉起家常来。店家人则客气跟他们沏茶,与他们一起交谈,也是和气融洽。

不远处,有两人正在寒暄。

“哟!这不是彪爷嘛!今儿这么早来遛鸟来啦?”

“老泽!果真是你!怎?没活路干?”

“咳,别提了,前些天经人介绍一单子,让几个人去槽溜(bj盗墓的黑话),谁想到……,走空了!您说这是不是栽了大冤头嘛”

老泽停顿下,环顾了下四周,把嘴凑在彪爷耳边,用手掩着

“还死了几个人!”

彪爷瞪着眼,小声的说

“这恐怕不会是肉粽子吧!”

“肉粽子?”老泽做出一副苦瓜脸,摆摆手“那么小的墓,几个人猫着摸进去,站在墓室里,妈的!全是龟丞相,哪里来肉粽子啊!”

“这不是肉粽子的话,棺椁里也应该有搞头啊!莫非粽子跑了!”

“您这玩笑,呵呵,也不风趣啊,行了,彪爷,您儿不是这行的,这种事就少过问了。”

泽叔收起黄卦扇,在手掌上敲打几下,喃喃到

“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乎!”

“那死的几个,是哪儿的人?你给定金没?”

“那几个?说着就来气,爷我问他们支锅子怎么样,都说是‘灌大顶’(盗墓高手),结果,还没出来,就触发机

关,好在爷儿我跟陈爷混过,不然,小命啊!啧啧”

“说起陈伟,你那几个挣钱的宝贝咋样了,已经好些年没有看见他们了?”

这时,泽叔慢慢垂下头,好像沉下心在思索着什么,右手不停的用颤抖的糙手转动左手食指上的玉戒。彪爷

见气氛不太对劲,就把鸟笼抱起来,抖了抖,里面的八哥受到惊吓,开始不安的上下窜动,他笑呵呵着迎泽叔的苦悲,还没想好怎样措辞,张嘴就说

“欸,今儿就聊到这样了,改天找个场子,好好叙叙,啊,就这样,再会了。”

彪爷话音刚一落,便快步走开了,那黑八哥却还在叫着,巷子里,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悠悠骑过,按了几声铃儿,铃声清脆响彻,让泽叔仿佛回到当年,那个属于摸金派的鼎盛时期……

“也罢,也罢,剩我一个人挑粱吧!”

泽叔背着手,轻快的踱着方步,哼着几腔京调,好像没发生过刚才的事,径直向茶馆走去。

约摸走了两三分钟,拐了个弯,就看见茶馆。泽叔抬头看了眼挂在框上的牌匾,上面几个刚劲有力,饱含沧桑的大字时刻警示着支锅子们,勿忘国耻,勿忘国患,“明德茶馆”就这样存在了百年。屹立不倒。泽叔跟茶馆外的几个老爷子过了几声招呼,在店里找到一个靠东南角落的位置,这位置可是泽叔雷打不动选择,而店老板也每天把这位置给泽叔留着,从来没有别人坐过那位置。泽叔把黄卦扇别在腰间,取下帽子放在桌上,叫了声

“老胡(店老板),一碗炸酱面,臊子过道油,多撒点葱花,来点茶水”

后堂传出话

“好勒!”

泽叔把腿搭在桌上,摇着椅子,从怀里摸出一杆水烟枪,又把手伸进裤包,拿出一个黄锦袋,打开袋子,抖了抖,抓了一小撮烟草,用手指把烟草塞进烟斗里。准备完了后,泽叔下意识去拿火柴,手碰到裤子,软趴趴的,一摸,没有!泽叔想着:坏了,该不会是弄丢了吧。这时,咔吧一声,一束火苗窜过来,泽叔回头一看,胡老板。

“我看您好像没带打火的家伙,来,给您点上”

泽叔把烟斗递了过去,看着那个打火机,说

“洋玩意儿吧。”

“打火机!前些天,几个支锅子给的,我正寻思着啥玩意,咔吧一下,这火啊,就这么窜出来了。新鲜事,我就问哪里搞到的,结果,您猜怎着,那个支锅子的竟说,送你了,哎哟,没见过这么大方的爷,我赶紧道谢。看看,什么是正宗的洋牌子,这质感,这样貌,这……”

“诶诶诶,行了,瞧瞧你那怂样,你认识这上面的洋文吗?”

“不认识啊。”

“那你瞎起什么劲儿,这外国货,能跟我们老祖宗留下的比吗?再说了,等我老泽搞一票大的,到时候,老子给你拿一箱!”

这时,后堂出来个小二,吆喝着

“哪位爷的炸酱面~”

胡老板扭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一眼小二,使劲的摆了摆手。小二也知趣,把面端给了胡老板,自己则退进后堂里去。胡老板笑呵呵着说

“新来的,不懂规矩,见谅,见谅。”

“没事儿,小伙子嘛,总得学着干。哦,对了那几个支锅子的什么来头?”

泽叔拿筷子拌了拌,挑起一筷子,吸吮着面条。

“不清楚,听口音倒像山西人,不过,他们好像约了石头帮(玉器商人),好像是要买老种(老翡翠)。”

“是不是那种很小的老种,而且买了很多。”

“对对!那种很小,还没抛光的。”

“这估计是找到了觅龙楼了(超大型墓穴),老种是用来辟邪的,得是千年的老粽子才用,这伙人,肯定有个年头比较久带着。欸,老胡,看见他们是什么门派了吗?”

“嗯~腰间有块铜牌,上面有‘发丘将军’四个字。”

“发丘派的,他们是不是人很多,起码有十几个?”

胡老板笑着低下头,伸出三个手指,晃了晃

“三十个!”

“没毛病吧!三十个?敢情是去野炊的还是支锅的,这架势也忒大了吧!这是发现了多大的觅龙楼了啊。”

“老泽,我看他们这票干的有点大,应该是被雇了吧,否则的话,这要是没摸到金,赔的本可就大了。”

泽叔埋下头,用筷子把面条这么一裹,大口的吞了进去,端起碗,把臊子吃的干干净净。动作麻溜利索,然后用袖子使劲抹了一把嘴,从包里掏出来五角钱,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胡老板迷糊了

“老泽,您这是?”

“我去找昆师傅,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单子,发丘派搞这么大的动作,他老人家也应该知道些什么。”

泽叔拿起桌上的帽子,正准备向外面走,一把就被胡老板扯住衣袖,硬生生的拽了回来,差点没摔一跤。

“暧暧暧,您省省吧,几年前的事儿,您也没忘吧,就您那几个摸金宝贝,啧啧,现在也估计各奔东西了吧,就算找到了昆师傅,他也未必会开张啊!再说,人家昆师傅也老了,被那坤畜生打的伤都还没好呢,您这去的……恐怕不太合适吧。”

泽叔一屁股坐下来,说到

“也是啊。”

这时胡老板弯下腰,小声的说

“前些天,有一群英国人来这里,问我这附近有没有一位叫陈伟的人,当时我一听,就知道是来支锅子的,就说,有,但已经很久没见着了,家里也没人。谁知道,那个英国人递过来一张纸,说,如果见到陈伟,就让他按上面的联系方式联系他们。”

说完,胡老板拿出一张纸,递到泽叔手里,纸片很厚,黑色的,正面只有一个字,却是中文。

“鼎?”

“我也没搞这是什么意思,兴许是他们帮派的名字吧!”

“卦响!(盗墓黑话,胡说八道)这支锅子的就四个派,哪来的鼎派!你要这样想的话,那不是天下大大小小支锅子的都可以个成一派?”

“我,我也推测一下啊,不然,怎么给您单子的详情呢。您说,是吧。”

“推你的粪球去,看你那倒霉样,你就不能想想那发丘派的跟英国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您是说,这发丘派,是……”

泽叔一下捂住胡老板的嘴,胡老板着实吓了一跳,恐惧的看着泽叔。泽叔向周围看了看,然后盯着胡老板,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缓缓的放下手。刚一放手,胡老板立刻喘着粗气,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泽叔把手在裤子上抹了几下,说

“昆师傅我就不去打扰了,我找陈伟去了,要是老爷子问你我去哪儿了,就说去hn做生意去了,切记,不可道出上家的事情,否则”

“引来杀身之祸!”

胡老板颤颤地抖出几个字,看来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泽叔把帽子重新戴好,从容的走出了茶馆。门口的老人们还没有散去,依旧有说有笑。

bj来熏阁书店

“陈伟?陈伟?”

几声小声的呼喊,飘进我的耳朵,要不是这声音顺着这书架反射过来,我还以为是楼外面哪个阿姨在叫自己儿子上学。这声音,肯定是要找我麻烦,于是我索性拿,挡住我的脸,然后侧着身子,靠在书架上,装作一个疲惫的路人。

“陈伟?陈伟,欸,你在这儿啊,刚刚找你半天了,你也不吱一声。”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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