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翟峰来宾馆陪他一起上班。坐在车上的时候,翟峰支吾着告诉梁健:“梁书记,这两天我听到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梁健看了他一眼,道:“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该说你就直接说,要是你弄不清楚该不该说,那就先别说,等弄清楚了再说。”
梁健心情并不是十分美妙,所以话有点冲。
翟峰被凶了一下,神色上有些紧张,抿着嘴犹豫了一会,将话说了出来。原来这几天有人在传,说楚阳为了拿回扣,纵容工程队偷工减料,导致工程出事,造成人员伤亡。还说梁健知道此事后,打算包庇楚阳。
梁健一听到此事,立即就想到了成海。
这件事不排除是十首县或者是荆州那边有人通知了这里,但最大可能还是成海。只是,成海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
梁健没说话。
翟峰见梁健不说话,他原本准备的一些话只好也咽回了肚子里。
到了办公室没多久,刚坐下,广豫元就来了。他一进门就说:“梁书记,荆州市那边出事了。”
梁健看向他,道:“这么慌张干什么?先坐。”
广豫元知道自己失态,忙闭了嘴,在梁健对面坐了下来。梁健也不说话,继续看他的材料。广豫元等的失去了耐心,轻声提醒:“梁书记,楚阳这件事,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梁健放下笔,道:“整天说风就是雨的。这件事怎么回事,你了解过了吗?”
广豫元犹豫了一下,道:“还没有。”其实,广豫元也有广豫元的考虑,他觉得梁健肯定已经清楚这件事,而梁健并没有告知他,如果他擅自去联系楚阳,显得有些越界。
但此刻梁健这么一问,但反而显得他工作没做好。广豫元心里委屈,但脸上也不敢表露出来。最近梁健行事风格总是有些多变,他也不敢和以前一样,收敛了许多。
梁健问:“外面传什么,你说来听听。”
其实,他已经在翟峰那里听到过了。但还是问了一遍。广豫元和翟峰说的相差不大。
梁健听完,抿着嘴沉默了一会,问:“省里应该还不知道吧?”
广豫元犹豫了一下回答:“不好说。不过暂时没消息。”
梁健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等广豫元一走,梁健先给沈连清打了电话,问了问事情的进展。沈连清说,找不到工程队的老板,楚阳和他商量过后,打算他自己来承担那笔赔偿费用。
梁健沉了声音道:“现在不是赔偿费的问题,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为什么工程队的那个朱老板到现在还找不到?难道合作之前,就没有先了解清楚的吗?”
梁健越说越火大,声音难免就响了点。沈连清沉默下来。梁健冷静过后,又意识到这件事,跟沈连清并没有什么关系,朝他发火,名不正言不顺的。便整理了一下情绪,道:“算了,这件事也不是你的责任,就这样吧,你盯紧一点。”
挂了电话,梁健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楚阳打了一个电话。他原本不想给楚阳打电话的。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第二个响了很久,才接起来。梁健问他:“事情怎么样了?”
楚阳回答:“还在处理。您放心,我一定处理好。”梁健忍着心底涌起的怒气,问:“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工程队的朱老板找到了吗?”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沉默,然后听得他回答:“他人已经跑了!”
梁健差点就骂出口,但他还是忍住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梁健再骂也是于事无补。梁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道:“这两天市里已经不少风言风语了,我不管你怎么处理,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件事,必须要压下去!”
“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楚阳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梁健皱了眉头,冷声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阳回答:“当时是我没有做好监督工作,所以才让人钻了空子。现在出了事,我应该出来承担责任!”
“那你说你要怎么承担?”梁健忍着怒气问他。
楚阳沉默了一会,回答:“我会亲自向省里汇报这个情况,如何处理,由省里领导决定。”
梁健被气得一时间都说不上话来。想骂吧,这楚阳挺有骨气挺有担当,可这骨气和担当经不起琢磨。
梁健拼命忍着想骂人的冲动,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底那股邪火,对他说道:“如果所有地方领导都跟你一样的话,那省里的领导每天都要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了。你以为你跟省里汇报了,你的责任就完成了?你这是逃避!逃避知道吗?”说着,这火又上来了。
楚阳沉默不语。
梁健更加生气,伸手就将电话给挂了。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吹了好一会儿风才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再想想楚阳,他这样的决定,其实也并没有多不可思议。荆州那个地方,这几年如同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没一个领导愿意去拉一把,除了梁健。他一个人在那里挣扎了这么多年,但一直没什么成效,如今又摊上了这样的事,碰上谁,这心里都会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