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燕王府内,自慕容俊率大军西征去后,府内复归平静,一如往昔。不过这表面上的平静,总是显得令人不安。
这一日风和日丽,算来已是慕容俊出征后的第四日了。至午后狂风突起,片刻之间便已乌云蔽日,电闪雷鸣,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骤雨倾泻而下,仿如瓢泼盆倒。
大雨中两个人步履匆匆地朝内府走去。二人一前一后,身形迅捷,不过前面那人迅捷中带着纤柔婀娜,而后面那人迅捷中却透着矫健刚毅。只片刻间二人便已深入内府后堂,在一间雕梁画栋的房屋面前停了下来。前面那人上前恭立通报,后面那人立于其后。不一会儿屋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仆人,只请前面那人一同入内,然后将屋门重归关上。只剩后面那人独立于风雨之中,却垂手恭立,丝毫不敢擅动。
屋内昏暗晦沉,烛台上几支烛火明灭不定,烛台后墙上挂着一幅猛虎图,图下摆着一张虎皮大椅。那人向前走了两步,恍惚间见虎皮大椅上歪坐着一人,再走得两步,看得清楚,忙跪倒在地,俯首叩拜,道:“属下银蛇老妇,拜见王爷。”良久后,虎皮大椅上那人沉声道:“罢了,起来罢。”此人便是慕容皝,而地下跪拜那人,正是银蛇夫人。
银蛇夫人道声谢,起身恭立一旁。只听慕容皝道:“河东距此千里之遥,夫人辛苦,远涉江湖。自来府中,已有月余,不曾召见,实是事冗。不知近来河北、中州形势如何?”银蛇夫人忙回道:“属下奉命经营河东银蛇寨,按期觐谒王爷,实属本份。近些年河北战祸不断,石虎父子暴虐无道,早已民心尽失,不过关陇一带强人辈出,除去长安王善信,还有陇西姚弋仲,皆是当世之枭雄。此外据属下安插在邺城靖北庄的两个密探报告,关于越王宝藏的消息似乎又重现江湖了。”慕容皝轻笑一声,道:“王善信不过是祖逖手下一偏将而已,而姚弋仲乃是石虎用来看家护院之恶犬罢了,二者皆不足为虑。倒是越王宝藏之事,却非等闲。世人皆道得越王宝藏者可得天下,却不知这不过是一场鸿门宴。摆宴之人以此宝藏为珍馐美馔,引来天下饕餮之人,其意不可测也。”说着喉头挤出轻轻一笑,闭目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