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变(2 / 2)

水手们都在船上呆腻了,一听船长说要上岸纷纷要求参加。最后柯西莫船长点了五名经验最老道的水手还有恩佐同他一道,踩着木板踏上了墨西拿的土地。

他们的首个目标当然是径直前往德卢卡城堡,一来先确认领主一家的安全,二来如果墨西拿真出了事,没有人会比图里奥伯爵更了解情况了。一路上穿过田野,没有柠檬和橘树林的香气,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风车都停转,四周静得可怕,麦田有明显被踩踏过的痕迹,而且看上去人数不少。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一切现象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只是他们仍然不清楚状况。

终于,城堡近在眼前,奶黄色的墙面一如往日般耀眼。恩佐一马当先跑在最前,他想让了望员看到他,他想看到大门徐徐打开,族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佣人们向他行礼,母亲给他拥抱,还有爷爷欣慰的目光。

大门没有打开。

地中海热情的阳光仿佛都随着紧闭的大门阴沉下来。一切现象都指往最糟糕的结果。

恩佐不死心,用拳头敲着大门喊道:“开门!我是恩佐,我回来了!开门!”

门的另一边仍然没有回应,但大门没有上锁,随着恩佐的敲击缓缓向后敞开,一股刺鼻的恶臭传出。室内的景象宛若人间地狱。柯西莫船长走到恩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还能说什么呢,原本气派的大厅如今遍地尸骸,守卫的尸体,佣人的尸体,镇民和村民的尸体;风干的血液把红地毯都渗成黑色,墙上的华贵的兽皮被洗掠一空,只留下德卢卡的族徽被溅上滴滴腥红。

恩佐冲进城堡,大厅里没有母亲和爷爷的尸体,他还抱着一线希望。终于,搜寻过后,在三楼父母的卧室中,恩佐找到了母亲。木窗开了半扇,微薄的阳光打进房间,冲不散阴郁的气氛,玛丽莎夫人背对着房门坐在椅子上,毫无动静。泪水慢慢浸湿了恩佐的眼眶,他一步一步踱向母亲的背影。

“妈妈,我回来了,我是恩佐啊,你说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恩佐感觉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走到母亲身边,已是哽咽难言。一道骇人的创伤横贯玛丽莎夫人的胸口,她早已故去。恩佐颤抖着双手,解下母亲颈上那条有些破损的围巾,放进自己的口袋——那是他小时候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集市上随处可见的便宜货色,可母亲视若珍宝,那么多年从不离身。

“妈妈,其实我这次也给你带礼物了,为什么”

“为什么!!!!!!”恩佐冲着窗外的天空怒吼,他要向上帝鸣冤。德卢卡家族一向善待他人,上至国王,下至农奴无不交口称赞,对于领下子民更是从不摆领主架子,口碑之好甚至许多平民举家迁徙到德卢卡的领地。这样的家族,为何遭此横祸?恩佐不明白,所以他质问上帝,神爱世人,却为何好人不长命?

柯西莫船长生怕恩佐出意外,带着水手们一直紧跟着。看到这情景,也都难过的说不出话。城堡中极安静,唯有恩佐的抽泣,也被峭壁下的海浪声盖过。恩佐倏地转过头来,面朝水手们拔出佩剑割开自己的额头,任由鲜血混杂泪水,顺着面颊肆意流淌。这是西西里最郑重的誓言——血仇,当以血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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