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飞花令仍在不断继续,不久轮到了林婉柔,她不想被阮芙听出端倪,说了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六妹妹,到你了。”

“噢,好。”

阮芙现在听明白了,是背出含那两个字的诗句,她按照荷香与她说的,背道:“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

话落,所有人都疑惑地盯着她瞧看。

林婉柔抬起手,荷香见状举起那张纸,大声说:“六姑娘,你看清,是琵琶吗?”

阮芙隐约觉出不妥,但临到这关口,她确实不认得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轻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这般都能搞错,便只有一种可能。

“六姑娘,你是不是不识字?”

陈公子从旁推测:“这两个字都看不懂,那怎么会背有关枇杷的诗?”

场面嘈杂,阮芙对于不识字这件事从来没有想过遮掩,但在大庭广众下被人问这句,她还是觉得无比羞惭,只好小声地回答:“是。”

“六妹妹,那么你是听我们的诗词中有琵琶字音,碰巧会背这句,自己瞎蒙的?”

阮芙见林婉柔说得笃定,忽然明白,荷香当时那句有关姨娘的话,更是为了现在提点她的,她没有旁的选择,“嗯。”

“哎,我与六妹妹不住在一处,妹妹平日忙着练舞,是难有空学书,六妹妹,是我疏忽了。”

“婉柔姑娘,你又何必自责,有的人宁愿学旁门左道,字都认不全,与你何干。”

本朝虽说更注重女子德行,然而清贵家族的小姐哪有字都不识的道理。

侯府这几位女子来此赏花会,打得盘算不言而喻,这位六姑娘临时起意,想蒙混过关,再凭妍丽容色压嫡小姐一头,以获取他们的关注,前后联系起来,真是有几分女儿家的小心机。

白痴美人担不上正房,还是做妾比较好。

陈公子身边的男子轻道:“陈兄,我听说,这位阮姑娘之前是姨娘带来的继女,空有头衔,连庶女都比不上。”

“原来如此。”那也就最多做做外室了。

林婉柔笑看他们的反应,她设想的就是这样,不可否认,阮芙的样貌少有,可惜是个绣花枕头,高门大户出来的男人,有如此比较,对她也会高看一眼。

阮芙面对议论低下头,两只手摸着桌沿不平处,她这些年过得向来如此,林婉柔喊她过来,至多为了要她陪衬,其实她不太介意,但是

谢辞也知道了。

她和谢辞统共见了三面,她不是刻意隐瞒,也的确不曾提起,她原本希望在他走之前,留个好点的印象

她不觉得书生会看不起她,但想到他哪怕有一丝丝诧异,她依旧有点说不清的难过。

“有笔墨吗?”

嗯?

阮芙心中纠结,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谢辞扬起的冷清音调,她放松的手捉紧衣角,林婉柔止住攀谈,“有,荷香去拿给谢公子。”

谢辞:“多谢。”

“言重了。”

众人笑也笑够了,眼看谢辞接过丫鬟递来的笔,蘸了墨,好奇他是要写还是画,没想到他直接拂袖站起了身。

李承玉撑着后脑勺,面上笑嘻嘻,心道:书呆子这回总算开窍了

春桃从方才开始就很心疼阮芙,可作为丫鬟在这种情景下连开口都不能,她见谢辞走来,便主动让出个位置,让他方便站过来。

阮芙猜不出他来是何意思,兴许是要安慰她,她看了看周围,生怕连累对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我没事,遥卿哥哥回去吧。”

谢辞似乎没听见,他想起自己忘了要宣纸,停顿了几息,手掌托起袖袍的长摆,平铺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方才纸上那两个字,作‘琵琶’,是丝竹管弦里的‘丝弦’。”

“啊?”

阮芙呆楞片刻,终于发现他好像在教她,“那,那就是用来奏乐的器具对么?”

谢辞张了口,想反驳,没说下去。

他微微弓下腰,提笔在他袍袖上,一边书写,一边不轻不重地道:“每个字我都会写与你看,你跟着我读。”

“好。”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二人这,他们却旁若无人,谢辞写诗教她,他的语速快慢折中,向来没甚表情的一张脸,说起释义来出乎意料的有耐性。

“我只报了一遍,你都记得。”

“记得。”阮芙不小心说出口,“荷香教我的时候,我也是一遍就记得了,字不多。”

谢辞闻言笔锋一顿,“好,行酒令刚才既然到你,你不妨再念一次。”

阮芙听了乖巧捧起‘书’,“浑成紫檀金屑文,作得琵琶声入云。胡地迢迢三万里,那堪马上送明君。异方之乐令人悲,羌笛胡笳不用吹。坐看今夜关山月,思杀边城游侠儿。”

长相清俊的男人面色平静,右手背在身后,他习惯站的笔直,旁边的秀美女子则捧着他左手缎袍在认真读诗,这幅景象奇异,偏生因为两张同样出色的容颜,变得异常融洽。

阮芙读完,谢辞朝众人淡声道:“她行完了,你们继续。”

“谢公子,这样不好吧,不就等于是你讲给她的?”

谢辞神情不变,语气微冷,“怎么,你们不是人教的么。”

林婉柔面色尴尬:“你这话哪个意思?”

“你们自小有夫子教,阮姑娘方才有我来教,如今她与你们没有不同,单论行酒令,并没有拖累你们,或者,我还可以说的再直白些,”

李承玉微笑起身,接着他的话道:“说的再直白些,阮芙不过比你们晚懂些时日罢了,谢辞他念了一遍,她便能轻易诵读,她天赋记性不比你们好?会识字就够你们得意了?”

林婉柔听完这般说,面上十分难堪,旁人也被李承玉的话提醒,颇有些下不来台的感受。

林文宇不想气氛僵持,干笑两声道:“哎呀,咱们不是说要去赏花,眼下时辰正好,我看花匠都安排完了,那,一起去吧?”

“好,林兄说的是。”

林婉柔眼眶微红,甩袖第一个走出,然后接着剩余几位。

谢辞只当没听见,收起手势坐回桌后,阮芙没想去看花,李承玉自然也没动,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树下终于清净,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阮芙懂他们在替她解围,心中一暖,“方才,谢谢你们。”

李承玉挑了挑眉,大方表示接受,“阮芙,明知道是坑,你还要来,不会真的是和你堂姐一样,想从那帮傻子里挑个乘龙快婿吧?”

阮芙脸颊微红,急着反驳,“不是啊!”

谢辞闻言,抬眸对李承玉道:“李承玉,别与她说笑,趁无人,把婚约还给她。”

“”

李承玉从襟袋里掏出布包,“给也行,不过阮芙,我替你找了好半天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总不能对我还是这般生份。”

阮芙已然走到他面前,手心摊在半当空,不解道:“李公子,您还要我做什么?”

“我耳朵可尖着呢,你刚刚偷偷喊谢辞遥卿哥哥对不对,我呢喜欢听好话,只要你也喊句承玉哥哥,我就把这个还给你。”

阮芙听完,觉得此事不难,只是自从春桃与她说过男女该有的界限后,她就对旁人喊不出口。

李承玉瞥见谢辞的脸色不对,立马笑的更欢,玩心大起,“不想喊也行啊,让谢辞替你喊,反正你们总要有个人喊我一声。”

阮芙怎么好意思继续麻烦书生,忙道:“我喊,我喊。”

“承,承——”

“不要胡乱认亲。”谢辞伸手夺过李承玉手里的布包,塞到阮芙手中,阮芙觉得他似乎有点不高兴,接着便看到他冷着脸转过头。

“好,我替她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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