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贲却有些踌躇了“伯符,传国玉玺毕竟是天命的象征,就这样献给袁术,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这传国玉玺要不要交给袁术,是个问题,大家要好生议一议!即便是交给袁术,也要和袁术讲好,他要当众下令,将乌程侯的旧部尽数拨还,准许咱们护送乌程侯的灵柩返回江东。然后你再进献传国玉玺,进献之后,立刻率领旧部,返回江东。”
大堂位于整个宅院的第三进,是一座七开间的建筑,大堂内外一片缟素,进进出出的都是浑身白布丧服的江东子弟。看见孙策进来,一个个纷纷俯身为礼,然后继续去做自己的事儿。大堂之上,孙坚的灵柩停在正中,四周是一片缟素,香烛纸幡一应俱全。
孙策的族兄孙贲和孙坚的旧部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将都是一身素服,正在灵柩之前守灵,一见孙策,连忙起身相迎“伯符回来了?与并州军谈得如何?”孙策连忙一一拱手回礼,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烦劳诸君挂念,谈得不错,请诸君随我来,易地叙话。”
事到如今,孙文台果真是死于乱箭之下了,他的嫡子孙策要用传国玉玺换回父亲的旧部。这不禁不让袁术无端中生出了许多遐想,莫非传国玉玺真的是一件天授之物,象征着帝位的归属?你看,孙文台发了毒誓,结果死掉了,那就证明孙文台绝对不是真命天子,他承受不起传国玉玺的福泽。如今传国玉玺又要归于他袁公路,岂不意味着他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程普坐在一边,两只老眼中闪烁着精光,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正在波澜起伏。“伯符,大司马送来的这些甲仗、马匹、粮食财货,省着点儿用,足够我们这数千人返回江东了。古人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大司马此举就是雪中送炭,这份恩情我们一定要记住!”
“德谋叔,我接过这一张纸之后,手中真的是重若千钧呀!想不到我孙家遭逢大难之时,昔日的主公袁术落井下石,反倒是远在洛阳的大司马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一份儿情谊,我孙策一定会铭记终生的!”孙策的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烁了,少年丧父,寄人篱下,竟然能够遇到古道热肠之人!这一份儿大礼已经足以让他铭记终生,牢记不忘了!
袁术以大袖掩面,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儿了。阎象三人相互看了看,唉!这位主公,何时像曹孟德一般,竟然学会作伪了?明明心中早已千肯万肯,嘴上却是在百般推脱,这与尧舜禅让之时是何等相似?唉!既然主公非要如此,我等就陪着他演上一出戏吧!
“主公!万万不可呀!”阎象膝行上前,满脸泪水,哭嚎着说道“当今天子是逆臣董卓所立,在法理上并无根据,再加上没有德行,以至于偏居汝南一隅无人理睬。主公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祖上的德行深厚,如今又得到了传国玉玺,这便是上苍要将大汉的天下交与主公呀!天将与之,不能不取,若是不取,便是违背天意,定然会获罪于天的!”
十月初三,申时,南阳郡,宛城,后将军府。
袁胤是博学之人立刻引经据典,说得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儿。“这么说,使得?”袁术放下大袖,大声问道。“使得!”三人一起叩头了,无论如何,玉玺归于袁家,毕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儿!“好!那就接受孙策的条件,大排筵宴,让天下的诸侯们看看!”
程普一向老成持重,他双目微合,细细地想了半晌儿,这才开口了。“伯言,你的话很对。袁公路刻薄寡恩,惯会卸磨杀驴,光是事先说好是不行的,总要在天下诸侯的面前说出来,至少还有个见证儿。至于传国玉玺嘛,不过是个物件儿罢了。方今天下,乃是大争之世,比起传国玉玺来,手上的实力是最重要的。能用传国玉玺换回数千旧部,还是值得的!”
“德谋叔说得对!我这就去找袁涣,让他带我去见袁公路!”孙策一锤定音了!
阎象是袁公路帐下的文臣之首,跟随袁公路多年,岂能不知袁公路的心思?自从董太师鸩杀少帝,拥立陈留王登基以来,袁公路便有了自立之意。可是目前诸侯蜂起,他的心中一直没有什么底气儿。如今孙伯符竟然要当着天下诸侯的面儿,敬献传国玉玺,可想而知,袁公路会高兴到什么程度!在袁公路看来,这是上苍的庇佑,登基为帝的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