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武山上的树,也不能就这么砍光了啊。没有了树,一下雨泥土便就顺着水冲到了河里,山石裸露,光秃秃地成什么样子?而且黄河里已经多泥沙,两岸再这么冲下去,那还得了?雍丘以下的汴河,河道便就已经高于两岸的民居,称为悬河,就是因为一直从黄河引水,泥沙淤积。为子孙计,不能让黄河也变成这个样子啊!”
徐平与李参走在山路上,看着不远处被砍掉的大片山林,对李参道。
李参叹了口气:“待制,下官又何尝不知道?可不砍树烧炭,用什么烧瓷?不烧瓷这些窑工到哪里去?这总是无奈的事。”
“不砍树烧炭,可以烧石碳吗。对吧,石碳的火力又猛,强过木炭不知多少!”
“话是如此说,可河阴县这里不产石碳,又有什么办法?”
徐平停住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黄河,对李参道:“河阴县这里不产,可黄河北岸的怀州满坑满谷都是。那里修武县烧瓷,不都是靠的石碳?就是南边的巩县,再南的汝州,现在也都是用石碳烧瓷,靠砍山上的树怎么是长远之计!这里临近黄河,完全可以从沁河运怀州的石碳过来,又能费几个钱?如果怕穿州过府税算高,可以用南边的须水一带的石碳,从须水上过来,路上只过荥泽县,税算可以商量吗!”
李参恭声道:“待制说的是,稍后下官便就去想办法,让这里改用石碳。”
“把这事记在心上,要是一直伐树烧炭,用不了多久这窑场也就办不下去了。”
说完,徐平抬步继续前行。
广武山虽然并不高大,但正临黄河边,虽然现在河道北滚,站在山上看远处的黄河还是觉得气势逼人。黄河水奔腾万里,到了这里被这山逼得由此北去。
行了一路,到了蒋家开赌场的那处小村落,李参道:“待制,前面就是鸿沟,我们不向那边去了,就歇在这小村里吧。下官已经照会了窑场剩下的窑工,让他们到这村里来说话。这村子地方整洁,不像窑坑那些腌臜不堪。”
一边说着,一边引徐平进了村中最大的院子。
此时这院子的正中大房李参早已派人来收拾过,原先的赌具早已经清理干净,里面的桌椅摆得整整齐齐,倒是个议事的好地方。
徐平到了屋中的正中坐下,李参吩咐随从去喊沟对面的窑工过来议事。
如何安排窑工的事情徐平和李参早已经在三皇庙里谈好,今天一起过来,只是显得郑重其事。再者这窑口虽然以后归于孟州,但只是代管,真正的主人还是三司,不管合作社还是怎么管理都要三司的同意。徐平刚好在这里,便就当面定下来。
过不了多久,公吏带了五个人过来,两个已经须发斑白,三个中年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