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鲜花和玫瑰，没有说好听的情话，也没有浪漫的气氛。</p>
她说，可以给我一个吻吗？</p>
他就给了她一个吻。</p>
很轻的一个吻，沾之即走，像蜻蜓点水。</p>
雪还在下，少年和少女紧靠在一起，目光迎来了短暂的对视之后，又各自别过脸避开了彼此的视线。</p>
闵玉婵脸颊微醺，双手揪着衣服下摆，大脑开始发烫。</p>
苏松屹的心跳得更快了，情不自禁地去看向她的侧脸，那里有他留下的吻痕。</p>
不可见的吻痕，但它确确实实留在了那里，是彼此建立的联系，就在过去的某一刻。</p>
就像小王子在麦田里遇到了小狐狸。</p>
小狐狸说：“你驯服我吧，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是彼此需要的了。”</p>
所以，小王子驯服了小狐狸。</p>
是的，苏松屹需要她。</p>
但这个时候，苏松屹什么也没有说。</p>
他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语的人，心里的大段独白都变成了书里的剧情。</p>
闵玉婵似乎也习惯了他的缄默，就这样安静地陪在他的身旁。</p>
心若相知，无言也默契；情若相眷，不语也怜惜。</p>
该怎么形容这个气氛呢？</p>
和谐?</p>
对的，就是和谐。</p>
英语里将它表述为harmonious!</p>
肖邦以舒缓的《降e大调夜曲》将它呈现。</p>
而顾城的诗歌里却是这样诠释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不说话，就十分美好。”</p>
不说话，就十分美好。</p>
闵玉婵喜欢和他相处的气氛，但还是期待着，期待着他说些什么。</p>
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听情话的。</p>
请记住，如果情话可以说得动听，务必要说给她听。</p>
“松屹，我给你抓到皮卡丘了!”</p>
方知嬅怀里抱着两个公仔，兴高采烈地跑来，将皮卡丘塞到了苏松屹的怀里。</p>
“谢谢，知嬅姐。”</p>
苏松屹接过黄皮耗子，在皮卡丘的屁股和脸上捏了捏。</p>
“欸?玉婵，你脸怎么这么红?”</p>
方知嬅凑过去看了看，一脸懵懂。</p>
“啊?有吗？”</p>
闵玉婵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p>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很对不起方知嬅。</p>
这种感觉，就像抢走了好闺蜜的男友一样。</p>
……</p>
楠城一中校外，前往商业街的路上。</p>
王斌跟在李可欣的后面，腆着笑着道：“可欣，今天我叫了很多朋友，咱们聚一下吧?”</p>
“可欣?”</p>
李可欣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试卷，微微皱着眉思索好一会儿，追上了前面的郑雨婷。</p>
郑雨婷走得很快，她进了一家烘焙糕点店。</p>
这家学校附近的小店很受学生的欢迎，每次来学校的时候，里面卖的吐司面包都会售罄。</p>
尤其是住校生，上完晚自习和连自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内时，可以拿出那些方便储存的吐司面包补充能量，然后打开台灯刷题。</p>
这些面包很便宜，而且量特别大，跟方块枕头一样，刚出炉的时候又软又甜，特别好吃。</p>
但是存放一段时间后，就会变得又硬又干，口感大幅度降低。</p>
郑雨婷不太在乎口感，能填饱肚子就行。</p>
仔细想了想，她多花了几块钱，挑了一袋豆沙加葡萄干的。</p>
这种吐司面包是覃敏经常买的一种，之前也有分给她吃，她挺喜欢的。</p>
除了面包，她又拿了两块菠萝包和蛋挞。</p>
这些是给弟弟买的，那小家伙可喜欢吃甜的了。</p>
拔蛀牙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惨，吃甜食的时候又是笑嘻嘻的。</p>
一共花了二十多块，她有些心疼。</p>
“班长，这个试卷后面的立体几何题，证明异面垂直的，我还是有点没懂，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讲一下。”</p>
李可欣有些庆幸，追过来湊到了她身边。</p>
郑雨婷收好了面包，结了账，耐心地帮她讲解起来。</p>
“嗯，先作和DE垂直的辅助线，证明这个立方体上面的那个面是一个平行四边形。”</p>
她很乐意和其他人讨论学习上的问题，就算是她不喜欢的人向她求教，也是没有关系的。</p>
“嗯嗯，然后呢？”</p>
李可欣连连点头，拿出中性笔伏在柜台上划了辅助线。</p>
“这样就得出那两条边是平行的了，然后连接G和F。”</p>
郑雨婷挽起耳鬓的头发，轻声说道。</p>
蛋糕店的老板娘看着两个专注于学习的女孩，浅浅笑了笑。</p>
王斌站在蛋糕店的门口，欲言又止。</p>
“走吧，人家压根不想鸟你。”</p>
左建华一把拉着他的胳膊离开。</p>
“李可欣成绩还可以，能上个211了，像我们这种吊车尾的，最多混个民办本科，不是一路人。”</p>
“你也知道不是一路人啊?包里的苹果准备给谁的啊?”</p>
王斌拍了拍他的单肩包，反唇相讥。</p>
“尼玛!我不想理你了。”</p>
左建华推了推眼镜，笑了笑。</p>
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方知嬅那样的女孩，但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p>
“扎心了，老铁。”</p>
寡言少语的王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p>
“咦?那不是静静吗？”</p>
王斌指了指远处，林静和一名长相帅气的男生一齐走着，两人有说有笑，特别开心。</p>
王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又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炫赫门，拿出打火机点上。</p>
“那男的是谁?感觉长得还行。”</p>
左建华不怀好意地笑着。</p>
“她发小，二中的，初中我和他一个班。”</p>
王博淡淡地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备胎一个而已。”</p>
他说这话或许是事实，但也有着自我安慰的成分吧。</p>
“我怎么感觉，人家就算是备胎，也是比你高一档的备胎。”</p>
左建华不怕死地挖苦道。</p>
“我躲在车底，手握着钢筋，想要给你致命的一击!”</p>
王斌也乐呵呵地唱了起来，这是王博经常在宿舍放的歌。</p>
“他一定很爱你，比我会讨好你~”</p>
左建华很是配合。</p>
两人一唱一和，字字诛心。</p>
王博猛地吸了一口，按捺住了打人的冲动。</p>
香烟的橘红色光点猛地燃起，烟卷的末端化作灰白。</p>
他伸出手指掸去了烟灰，浓郁的青色烟雾从嘴里吐出。</p>
那女孩嬉笑怒骂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他别过脸不去关注她，但眼角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往那里看着。</p>
看着那相貌清秀俊逸的男生把手按在她头上，将她的头发揉得凌乱。</p>
“那男的也就那样嘛，长得跟个鸭子似的，苏老板完爆他了!”</p>
王斌察觉到了王博心里的酸涩，不屑地道。</p>
“别跟苏老板比，人家是不是长得比博儿帅?”</p>
左建华打趣道。</p>
“哈哈，那雀食蟀!”</p>
两个损友一起笑了起来。</p>
“爸爸不爱你们了。”</p>
王博也跟着一起笑了。</p>
相处舒适的朋友大概就是这样吧，可以随意调侃，没那么多顾忌。</p>
男生心脏都很大，彼此的那点破事，都是当成段子讲，一笑而过。</p>
“我宿舍的箱子里藏了一把锤子，你们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逼我步马加爵的后尘。”</p>
“哥，我错了，今天上网，我包一桶泡面和一瓶雪碧!”</p>
左建华很是识趣。</p>
“再加一根泡面搭档!”</p>
“可以!”</p>
“行，放过你了。”</p>
“感谢室友不杀之恩!”</p>
左建华连连拱手。</p>
“今天商务区那里有一家新开的网咖，上网通宵不要钱的，设备比网鱼也要好，而且环境卫生，我们可以省点钱了。”</p>
王斌揽着王博和左建华的肩膀，穿行在阑珊的灯火里。</p>
爱而不得，其实是人生常态。</p>
这些少年们，可能要花费一整个青春才能明白。</p>
“刘璇不在了，苏老板也不玩游戏了。好怀念苏老板带我飞的时候啊，你们都太菜了，根本带不动我。”</p>
左建华躺在沙发里，和左右两个哥们开了灵活组排。</p>
一个人玩游戏其实是一件很孤单的事，和朋友一起就不一样了。</p>
两个人一起玩就快乐加倍，五个人一起就快乐超级加倍。</p>
“苏老板很忙，忙着变优秀，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p>
王博看着好友列表里那个灰色的游戏id，颇有些感概。</p>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着它再次亮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