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此时没有丝毫声响,锦翔木讷的走到殿前,看到透明棺材内萧雪那苍白的脸。棺材底部装有一个临时的制冷装置,好让萧雪的身体得以保存,一旦将其融化,则会变得血肉模糊,恐怖至极。
锦翔曾以为他的胆子已经练就了世界第一,就算不是世界性,也算是屈指可数的。可他完全错了,在他看见萧雪支离破粹的身体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映就是,恐惧。
密密麻麻的恐惧遍布了他的全身,从毛孔一直渗入到了骨髓,紧接着入侵到了意识。萧雪的死毫无预兆,完全不知所云,却死的如此凄惨。锦翔一直相信好人是有好报的,但是连这个思想都快被颠覆了。
是谁干的?他不用思考就能推断出来。那个喜欢寒冷,讨厌炽热,完全把人类当做蝼蚁的家伙。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做下这个决定,也终于不再迷茫,或者不承认自己过去的身份。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诛杀。
只有把那些残余的鬼王杀个透彻,这个世界才会真正的清净,现在的人已经没有了信仰,那么那些传说中的鬼神和地狱都是不再让人需要的,伊炎所做的一切,都曾有先见之明。
“萧雪…”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棺材,曾经的回忆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因为被禁足,自己为了找些事做,而去干招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他就是从那时起认识萧雪的,萧雪虽然打扮新潮,但实际上心理极为成熟,做事也非常有主见,就如同一个大姐姐一般的存在。
他们常常聚在吴祠谈天说地,有时萧雪也会一个人静静的喝着酒,只是看着。锦翔想,其实就在那个瞬间,萧雪是最愉快了吧。
他曾无法了解其他人的想法或做法,自从来到了六畜以后,他接触到的每个人都完全不一样。这里有乐于助人的范纹,有心思细密的弗生,有聪慧过人的弗栾,有可爱骄傲的若雨,有闷声却照顾人的浩霖。
虽然萧雪曾愚弄过自己,欺瞒过自己,但是她绝对没有不尊重自己,并且做出危害伙伴的事来。这种捍卫,这种维护,就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接,也是最基本的信任。锦翔甚至可以确定,萧雪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而死。
鼻腔内滚过一阵酸涩,锦翔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过身,不再看萧雪的尸体。他望着大殿中依旧跪着的人群,而那个貌似首领的人一直充满期望的看着自己。
“你们起来。”锦翔的语气平稳镇定,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悲伤或兴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所有人都慢慢的站了起来,但是谁也没有说话。这个氛围安静的有些诡异了,而且此时居然连一个六畜的导师都没有在殿内。
“你是谁?”
“我是现在灭鬼一族的首领,敝姓林单名一个军,听大师傅说我们的创始人就在六畜,过去我们一直都身居地下行动,但是萧雪却出事了,我们不得不来到六畜,讨个说法,顺便问问你的意见。”
这个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年纪并不大,他的身材非常刚健,皮肤也稍显黝黑,但是眉宇之间尽显凌气,锦翔猜想他也许是个军人。
“我的意见?”没想到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却从未来证实过,这样保密性极强的组织可以说是非常危险的,幸运的是他们在意的是怎样祛除鬼灵,而不是人。
“大师傅虽然在各地云游,但也会时不时透露一些天机给我们,也因此让我们的灭鬼行动得到了很大的帮助。但是大师傅说过,虽然你曾经是灭鬼族的创始人,但你从未经营过这个组织,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无权过问我们的情况,我们也不会插手你的。”
“可是这次的事件,却把我们双方都连接到了一起,我在这里想先问一下,萧雪死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她在做什么?”
这个首领的言行举止都非常恭敬礼貌,但也随身携带着一股威严不可靠近的气息,这就是经过训练的军人,而且锦翔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参加过‘战争’。
虽然现在是和平的时代,但是战争却是无所不在的,打击罪犯,与恶势力抗争,或者驱逐间谍,这些都是平常人所看不到的战争,就连锦翔自己,也都时时刻刻准备着战争,如果他也能经历这样的训练,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会对未来更有把握吧。
“很抱歉,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虽然在之前,我去找过她,可是她就说了几句话把我打发走了,那时候她的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个人,但我不知道那是谁。”锦翔回想了一下他离开六畜时寻找萧雪的场景,那时候的萧雪说话迅速,眼神躲闪,似乎的确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我们在白云观道长的住宅处找到了萧雪的尸体,曹道长的一名弟子也惨遭毒手。根据他们的描述,萧雪扬言她是被六畜派去保护白云观防止被鬼神入侵的,但是鬼神却在无形之间将她杀死了。”
“无形之间?”难道他们没有看见那个家伙吗?
“是的,当时另一名女弟子去叫曹道长出来吃饭,萧雪和那名死去的弟子在外面谈话,当他们从屋中出来的时候,萧雪已经变成了这样,而那名死去的弟子也在附近被找到。”
“你的意思是,萧雪死亡的时候,根本不到一分钟?”锦翔吃惊的看着对方,他能想到是谁做的,却怎么也想不到他是怎么做的。萧雪的行术比自己更加稳定,况且她在灭鬼一族学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就被鬼王击倒,还有她的式神,为什么没有出来保护她?
阎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虽然六畜极力否认他们有无派遣萧雪去白云观,但是这点已经无法证实了。重要的是,我们想知道凶手是谁。”林军此时看了一眼萧雪的尸体,冰冷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怒火,仿佛想要把一切都摧毁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