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治伤(1 / 2)

 () 仪琳被曲非烟拉出门来,林昊知道,这一遭应该是带仪琳去看令狐冲的。想来明天就是刘正风金盆洗手了,嵩山派大概就会来了,我得去衡阳城外阻拦一会儿,算是帮令狐兄还个人情给曲洋老头。再说,这嵩山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捣乱的事,还是要多做做,有益身心。所以林昊看着仪琳和那小姑娘出去,也没跟出去,倒是闪回厅内,朝诸位拱拱手,便拉了蓝凤凰离开。

仪琳被拉出来,情绪未定,想要回去。曲非烟晃身拦在她身前,张开了双手,只是笑,却不让她过去。仪琳突然心念一动:“昨rì回雁楼头,她和另一个男人一直坐着。直到令狐大哥死于非命,我抱着他尸首奔下酒家,似乎她还在那里。这一切经过,她早瞧在眼里了,也不用偷听我的说话。她会不会一直跟在我后面呢?”

想要问她一句话,却涨红了脸,说不出口。曲非烟道:“姐姐,我知道你想问我:‘令狐大哥的尸首到哪里去啦?’是不是?”仪琳道:“正是,姑娘若能见告,我……我……实在感激不尽。”

曲非烟道:“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这人身受重伤,xìng命危在顷刻。姐姐若能用天香断续胶救活了他生命,他便能将令狐大哥尸首的所在跟你说。”

仪琳道:“你自己真的不知?”

曲非烟道:“我曲非烟如果得悉令狐冲死尸的所在,教我明天就死在别人手里,被人长剑在身上刺十七八个窟窿。”

仪琳忙道:“我信了,不用发誓。那人是谁?”

曲非烟道:“这个人哪,救不救在你。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是甚么善地。”

为了寻到令狐冲的尸首,便刀山剑林,也去闯了,管他甚么善地不善地,

仪琳点头道:“咱们这就去罢。”

两人走到大门口,见门外兀自下雨,门旁放着数十柄油纸雨伞。仪琳和曲非烟各取了一柄,出门向东北角上行去。

其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两人走过,深巷中便有一两只狗儿吠了起来。仪琳见曲非烟一路走向偏僻狭窄的小街中,心中只挂念着令狐冲尸身的所在,也不去理会她带着自己走向何处。

行了好一会,曲非烟闪身进了一条窄窄的弄堂,左边一家门首挑着一盏小红灯笼。曲非烟走过去敲了三下门。有人从院子中走出来,开门探头出来。曲非烟在那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塞了一件物事在他手中。

那人道:“是,是,小姐请进。”

曲非烟回头招了招手。仪琳跟着她进门。那人脸上露出诧异之极的神sè,抢在前头领路,过了一个天井,掀开东厢房的门帘,说道:“小姐,师父,这边请坐。”

门帘开处,扑鼻一股脂粉香气。仪琳进门后,见房中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绣花的锦被和枕头。

湘绣驰名天下,大红锦被上绣的是一对戏水鸳鸯,颜sè灿烂,栩栩yù活。仪琳自幼在白云庵中出家,盖的是青布粗被,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被褥,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只见几上点着一根红烛,红烛旁是一面明镜,一只梳妆箱子。床前地下两对绣花拖鞋,一对男的,一对女的,并排而置。

仪琳心中突的一跳,抬起头来,眼前出现了一张绯红的脸蛋,娇羞腼腆,又带着三分尴尬,三分诧异,正是自己映在镜中的容颜。

背后脚步声响,一个仆妇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奉上香茶。这仆妇衣衫甚窄,妖妖娆娆地甚是风sāo。仪琳越来越害怕,低声问曲非烟:“这是甚么地方?”

曲非烟笑了笑,俯身在那仆妇耳边说了一句话,那仆妇应道:“是。”伸手抿住了嘴,嘻的一笑,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

仪琳心想:“这女人装模作样的,必定不是好人。”又问曲非烟:“你带我来干甚么?这里是甚么地方?”

曲非烟微笑道:“这地方在衡山城大大有名,叫做群玉院。”

仪琳又问:“甚么群玉院?”

曲非烟道:“群玉院是衡山城首屈一指的大jì院。”

仪琳听到“jì院”二字,心中怦的一跳,几乎便yù晕去。

她见了这屋中的摆设排场,早就隐隐感到不妙,却万万想不到这竟是一所jì院。她虽不十分明白jì院到底是甚么所在,却听同门俗家师姊说过,jì女是天下最yín贱的女子,任何男人只须有钱,便能叫jì女相陪。曲非烟带了自己到jì院中来,却不是要自己做jì女么?心中一急,险些便哭了出来。

便在这时,忽听得隔壁房中有个男子声音哈哈大笑,笑声甚是熟悉,正是那恶人“万里独行”田伯光。

仪琳双腿酸软,腾的一声,坐倒在椅上,脸上已全无血sè。曲非烟一惊,抢过去看她,问道:“怎么啦?”

仪琳低声道:“是那田……田伯光!”

曲非烟嘻的一声笑,说道:“不错,我也认得他的笑声,他是你的乖徒儿田伯光。”

田伯光在隔房大声道:“是谁在提老子的名字?”

曲非烟道:“喂!田伯光,你师父在这里,快快过来磕头!”

田伯光怒道:“甚么师父?小娘皮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臭嘴。”

曲非烟道:“你在衡山回雁酒楼,不是拜了恒山派的仪琳小师太为师吗?她就在这里,快过来!”

田伯光道:“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咦,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我杀了你!”声音中颇有惊恐之意。

曲非烟笑道:“你来向师父磕了头再说。”

仪琳忙道:“不,不!你别叫他过来!”

田伯光“啊”的一声惊呼,跟着拍的一声,显是从床上跳到了地下。

一个女子声音道:“大爷,你干甚么?”

曲非烟叫道:“田伯光,你别逃走!你师父找你算帐来啦。”

田伯光骂道:“甚么师父徒儿,老子上了令狐冲这小子的当!这小尼姑过来一步,老子立刻杀了她。”

仪琳颤声道:“是!我不过来,你也别过来。”

曲非烟道:“田伯光,你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怎地说了话竟不算数?拜了师父不认帐?快过来,向你师父磕头。”

田伯光哼了一声不答。仪琳道:“我不要他磕头,也不要见他,他……他不是我的徒弟。”

田伯光忙道:“是啊!这位小师父根本就不要见我。”

曲非烟道:“好,算你运气。后面有个人跟着我们,你去打发了”

田伯光突然提声喝道:“小贼,好胆。”便听窗格子,啪的一声,飞出去一个人影。“那个人是个尼姑,是这小尼姑的师姐。”

仪琳一听,居然是自己师姐,回头一想,师傅肯定是不放心我一人,才派师姐跟来的,不知道师姐有没有受伤。可又想起,自己如今身在jì院,师傅知道了,怎么解释的清。一时间心乱如麻。

田伯光问道:“小姑娘,你是谁?”

曲非烟笑道:“你不用问。你乖乖的不说话,你师父永远不会来找你算帐。”

田伯光果然就此更不作声。

仪琳道:“曲姑娘,咱们快走罢!”

曲非烟道:“那个受伤之人,还没见到呢。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你要是怕师父见怪,立刻回去,却也不妨。”

仪琳沉吟道:“反正已经来了,咱们……咱们便瞧瞧那人去。”

曲非烟一笑,走到床边,伸手在东边墙上一推,一扇门轻轻开了,原来墙上装有暗门。曲非烟招招手,走了进去。

仪琳只觉这jì院更显诡秘,幸好田伯光是在西边房内,心想跟他离得越远越好,当下大着胆子跟进。

里面又是一房,却无灯火,借着从暗门中透进来的烛光,可以看到这房甚小,也有一张床,帐子低垂,依稀似乎睡得有人。仪琳走到门边,便不敢再进去。

曲非烟道:“姐姐,你用天香断续胶给他治伤罢!”

仪琳迟疑道:“他……他当真知道令狐大哥尸首的所在?”

曲非烟道:“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可说不上来。”仪琳急道:“你刚才说他知道的。”

曲非烟笑道:“我又不是大丈夫,说过了的话却不算数,可不可以?你要是愿意一试,不妨便给他治伤。否则的话,你即刻掉头便走,谁也不会来拦你。”仪琳心想:“无论如何要找到令狐大哥的尸首,就算只有一线机会,也不能放过了。”便道:“好,我给他治伤。”

回到外房去拿了烛台,走到内房的床前,揭开帐子,只见一人仰天而卧,脸上覆了一块绿sè锦帕,一呼一吸,锦帕便微微颤动。仪琳见不到他脸,心下稍安,回头问道:“他甚么地方受了伤?”

曲非烟道:“在胸口,伤口很深,差一点儿便伤到了心脏。”

仪琳轻轻揭开盖在那人身上的薄被,只见那人袒裸着胸膛,胸口前正中大一个伤口,血流已止,但伤口甚深,显是十分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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