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翘起大拇哥:“崩。”(香着呢。)
法国人猎奇心起,数数要吃的人数:“万。”他们要了二十串,又点了别的肉串,小伙计高高兴兴地收钱,炸串。
我心里说,真是英雄莫问出处啊。
两天下来,我由于过于努力工作,嗓子又红又哑,开始想起那个男人的话,也许总有些方法偷懒。
到了西安,等待我们的地陪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先生,我暂且可以休息一下。他的法语很地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当地外语学院的讲师,教专业学生的。可是,院校的教师待遇不太高,西安又是一个以旅游为主导产业的城市,他出来打工,机会很多,又可以贴补家用。
跟着这位老师,我又学会一招。
我们下榻的宾馆很是热情,安排了“饺子宴”招待国际友人。宴会之前,由行政主厨亲自出马,向外宾传授如何包饺子。但见他边做边讲解,当然了,完全是汉语。
“大家请看,我们将揉好的面攒成小团,用我手中的擀面杖将它们擀制成圆形面皮,然后放入饺子馅,不可太多,不可太少。然后将面皮相合,手指沾少量清水,将饺子皮捏牢。呈海浪形,呈花瓣形,依据个人喜好而定。”
“饺子是中国的传统食品,俗话说:‘站着不如倒着,好吃不过饺子’……”
我几乎有点担心这位老师了。但见他喝了一口矿泉水,然后四两拨千斤地对法国人说:“饺子是中国最好吃的传统食品。大家看见刚才大师傅的演示了?像他那么做,就能包出好吃的饺子,注意先洗手哦。”他看着我,眨眨眼,“说多了他们也不懂。”
我倒。
听那边厢英语团、日语团、韩语团、俄语团翻译说的内容也不会比他多。我当时还真挺高兴,认为长了见识,学会了投机取巧、应付差事的技巧。
离开西安,赴成都、昆明,一路无话。此两地的地陪都像西安那位一样,太极耍得很好,不费劲,轻松赚到小费。
行至桂林,终于出现意外。我们下了飞机,地陪满脸笑容地上来说:“古藤塔克。”
我说:“您说什么呢?这里得说笨猪(法语你好)。”
他愣住:“不是德国团吗?”
“法国。”
我们相视无语。老外在那边忙着取行李。
“您还能赶快找着法语地陪吗?”
“不行了,现在是旺季,全派出去了。”
我心里没底,桂林部分名胜的解说词我一点没看。
“您能给我点资料不?说什么我得准备一下啊。”
“行行,我回去拿,今天晚上给您送宾馆去。”然后他火速抽身而退,不知又去何处兼职。
出门在外,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我要是不知道这点,就不能在大城市活到今天。那位德语大哥直到我们离开桂林也没再出现。
好在我们在桂林只停留一天,我到了宾馆马上索要游漓江、赴阳朔的旅行材料,通读下来,做简单准备。
我这一趟下来,也算积累了少量经验,旅行开始之前就请风景区导游把英文说得慢一些,法国人的英文都不错,听得还算明白。他们偶尔有不太懂的地方问我,我在前一晚已有所准备,再问问导游小姐,也就排除故障了。
就在我觉得即将化险为夷的时候,桂林之行又起事端。
去上海的前夜,我为了防止再出特殊情况,拿了资料躺在床上预习。忽然有人急促地敲我的房门,打开一看,是一口气吃二十个烤鸭卷饼的大叔。他站在外面,左侧脸已经肿了起来,颤抖着问我:“打扰您吗?我的牙疼得受不了,我想去医院。”
我披上衣服就跟他出来,找到最近的医院,在牙科挂号。
医生见是外宾,很是热情,仔细检查后开始介绍病情。
现在是午夜时分,天可怜见,天地万物皆休息的时候,劳累的我在这里给牙医做交替传译。
医生:“龋齿。”
我:“牙上有洞。”
医生:“漏神经了。”
我:“您已经感到疼了,牙里面漏肉了。”
医生:“得杀神经,再消炎。”
我:“我们把里面的肉弄出来,然后给您止痛。”
医生:“彻底去掉牙菌斑,得磨一磨,然后把牙堵上。您自己选个材料。暗色材料的结实一些,白色的材料美观一些。”
我已忍无可忍了,对医生说:“您看着办就行了呗,怎么这么多话?我看牙,医生拿个钻子,捅一捅就完事了,什么时候说这么多话?”
这医生脾气也上来了,看着我说:“您还是学外语的呢,您的牙跟外宾的牙能一样吗?外交无小事知道不?”
我这个气啊,可我现在不仅法语不行,汉语也不行,被牙医噎得说不出话来。
被牙痛折磨的大叔挣扎着坐起来,对我说:“怎么弄都行啊,您告诉医生快点儿,我这要被疼死了。”
手术过程两小时,大叔打上麻药就睡着了,我一直陪在旁边。困到最后,迷迷糊糊地,好像梦见程家阳了,他问我此行如何,我右手握拳,恨恨道:“这辈子再不能让郎中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