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月崖距离北苑城尚有五十里,快马加鞭一日路程便可到达,中原浩瀚,土壤肥沃,唯独平原之地,不及崇山峻岭,沿海一处,平地多见,但是越是往后,山峦起伏,蜿蜒环绕,地势极其复杂,互相交织,却是景色各异,可谓数不胜数,北苑城只有北边稍微平坦一些,至少人工修路,还算合适,其余几处,几乎难以开路。
南面五十里外,一处天谴沟壑,深山绝谷,无边无际,顶部犹如一个方形,大约百米,此刻了无人烟,然而崖下,陆陆续续,人潮纷纷涌来,旭日刚刚东升,各门各派,已然赶到了此处,郁郁葱葱的林间,渐渐的一股煞气弥漫开来。
只是此次来的多是正道各派,眼下相距十年一次的比武大会,还有将近一年,提前如此之久,正道各派纷纷赶来,江湖上一时间各说纷纭,猜测不断,谁也不知道这一次要做什么。
正道各派为首的自是德高望重的云山寺,除此之外,还有个大分支,亦如金光寺,便是其中分支,一身白色道袍,面如清风,栩栩如仙,天剑门六位长老之首,玄清真人,面色肃然,其气势不俗,令人不敢直视,比之九年前,修为增长了一截,余下五位,分别是玄生,玄虚,玄通,玄灭,玄云,然而最后一位,玄云,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看去仅仅三十岁的青年,前面几位皆是,五十以上的壮年,只是此人眼中,阴郁深深,多了一份邪异。
七圣教,全是女子,相交其余门派,所处的位置,稍微显得偏僻,除了白云,白玉两位道姑,一身无上修为,余下五人岂会是泛泛之辈,一看便知资质绝佳,只是面容上比起两位师太,年轻太多,自从二十年前,正道各派与九龙教开战,虽说侥幸获得了胜算,但是自身损失极大,几乎是以玉石俱焚之势,同归于尽,即便如此,还是没能伤了九龙教派根源,导致高手陨落大半,这才使得一些邪恶的实力逐渐崛起,若非千羽泷大人相助,只怕真的无法对付那些宵小,将近十年的时间,眼下总算恢复了大半,或许天意有意相助,这些年来,各派资质绝佳的人,犹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绝不逊色前辈,即便是一些正道门派,实力较为靠后的门派竟然也跟了上来。
赶来的人络绎不绝,刚到午时,整个崖下,人头涌动,数不清来了多少人,但见衣衫各异,除了不少正道门派,赶来的一些普通百姓也不在少数,只怕人逾过万,四周山头站满了人,这等气魄,只有十年一次的比武大会方才有此气势,议论声响彻整个崖下。
断月崖崖顶高耸如云,抬头不见其顶,普通人自是上不去,唯有修炼之人,方可腾空飞行,下方一众正道人士,汇聚在一起,法震大师,盯着上方,轻轻拂过胡须,眼里多了一丝愁苦,白云师太上前一步道;“据说荒芜珠就出现在断月崖,不知情报是否可靠
所有人也是疑惑不解,荒芜珠消失了数百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断月崖,每过十年便是一次比武大会,莫非无人知晓,谁又敢肯定,当日汇报上来,色泽血红,极其妖艳,所说情形无异于荒芜珠,法震大师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忽地,不远处一位白衣男子站了出来疑神静气道;“该不会是一个骗局吧”
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看了额过去,玄清道长道;“尘风这里不是外人不知你有何看法”
柳尘风微微蹙眉道;“荒芜珠消失了数百年,平白无故出现在断月崖,往常来来往往的人难道就没发现,我看一定是有人故意做了一个骗局”
此话虽然不无道理,但也漏洞百出,断月崖何其之大,还真没有人一步一个脚印,将其全部走一遍,一个角落,一片叶子,甚至一粒沙子也不放过,应当是那位老农无意之间拾来,若是一个骗局,即便是有人故意为之,断然不可能拿荒芜珠出来开玩笑,仅此就于理不通。
柳尘风看了眼众人,神色各异,神态间多了一份傲慢,荒芜珠一传开,各门各派,几乎是冲昏了头脑,不暇思索,硬生生就来了,丝毫不考虑危险,恐怕自己是少有的清醒的人,这一点上万人,没几人深入去思索,荒芜珠消失了几百年,决然不会在断月崖出现。
片刻,只听一声声沉重的号角,远远传开,天际间,眨眼间阴霾遍布,中间四人抬着轿子飞来,“千羽泷大人驾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场的所有人一字站开,待得轿子落地,齐声喊道;“见过千羽泷大人”
轿子落到一处最高的山峰,正好可以俯视周遭,“都起来吧”雄厚的声色传来,修为低微的甚至堵上耳朵,更不要说平民百姓了,轿子一旁站着一人,明显身份不低,不是柳纯又是谁,躬身道窗口,也不知说了什么,点点头,又对着众人道;“大家放心,我家大人绝不会对荒芜珠起心,此次前来只想看看,荒芜珠什么样子”
众人神色阴沉,这句话谁会相信,虽说千羽泷说话算话,天下皆知,这一次的确不同往日,这里所有高手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眼下千羽泷也来了,还剩下帝释,看来也近了。
正道各派提高警惕,丝毫不敢松懈,然而谁也没有前去一步,只有正道之首天剑门,显得还算沉着,下首一名弟子,哼了一声道;“少得意,迟早有一点,天剑门会超过你”
玄清叹了口气道;“超过千羽泷谈何容易,千羽泷一身修为极其高深,若是说帝释,燕天行,尚且还可估计出一些,这千羽泷么”话说到一半,眉目紧紧皱在一起,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明显有几分忧心和害怕道;“说实话的确看不出深浅”
“啊”各门各派之首,面面相觑,惊骇不已,显得有些发胖的玄生,走到跟前道;“难道连师兄也看不出来”
玄清犹豫半晌,还是点了点头道;“中原三杰之中,就是这个千羽泷最神秘,论辈分恐怕不及燕教主与帝释两人,尤其是修炼到的功法,压根叫不出名字,若是他自己所创,可谓是百年一遇的奇才”
人群中又是一片惊嘘声,自创功法,这是何等的聪慧过人,若是如此,燕天行帝释,又算得上什么,各门派开立以来,机会对于所有人都是平等,皆是世世代代前赴后继,才站立于如今的巅峰,一门绝世功法的创造,绝非一朝一夕所成,有的甚至几百年摸索,以至大成,奇他一人短短一二十年,这是如何的惊采绝艳,想到这里,众人无不心潮澎湃,至少这里所有高手加在一起,未必胜得过千羽泷。
还未从惊骇中回过神,只听山林间,鸟儿唧唧咋咋叫个不停,山峰最高处,所有人打量着周围,只有轿子中,一片沉静,只听轻笑一声道;“驱兽十音,第九音,驱鸟音,帝释神殿有趣的可还不少”
柳纯正好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微微一惊过后,又恢复静色道;“大人,眼下如何是好,只怕越来越麻烦了”
千羽泷语气淡然,似乎毫不放在心上,依旧是以往如常的口气道;“他的好奇心,比谁的都大,何况荒芜珠出世,岂会不来”
柳纯沉思一会,在这里的人,也许就只有轿子中的这位三杰之一最为平静了,丝毫不乱,道;“大人似乎不担心他”
千羽泷依然是那般不在意的语气道;“帝释天的确很厉害,别人收拾不得他,而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谁不知道中原三杰,老死不相往来,虽说有过比试,但也五五分开,谁也不逞多让,这么多年下来,莫非依旧清楚他们的实力,如此一想,更加高看了一眼,若是如此,不知这位千羽泷大人眼下强大到了何种地步,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千羽泷老弟,走哪都是这么大的阵势,岂不要羡煞旁人”一道清爽的喊声,如似波涛,片刻,在众人还未看清时,一群人如似电光火石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快的速度”这几乎是所有人心里所想,刚才仅仅听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眨眼间便到了。
千万双目光看向天空,只见一行人,缓缓落下,落到距离千羽泷对面的山峰,仔细看去,总共十二人,站在前方那人目光如神,睥睨万千世界,好摄人的一双目光,但见此人面貌迥异,始终有着一丝难以言明的阴暗,使人不寒而栗。
千羽泷清朗一笑道;“帝释兄别来无恙,你来的阵势可一点不比我差,副殿主,五行旗,五大护法都来了,绞杀天剑门,云山寺,估计一月就行了”
帝释天不以为然,扫了一眼下方,目光落到天剑门一众身上,兀自摇头,明显是看不起人道;“这些小喽啰,你认为我会有兴趣,灭了他们,只怕燕天行要来与我拼命,这可得罪不起”
此刻,不仅是天剑门,几乎所有的正道门派,无不群起愤慨,没有九龙教带领,谁又会是帝释神殿的对手,在江湖人眼里,帝释神殿,无异于嗜血妖魔,若非当年三足鼎立,不说正道各派会惨遭灭之,当今朝廷也会成为帝释天的阶下囚。
只听云山寺众和尚喃喃念了声阿弥陀佛,略带悲凉道;“帝释天乃是佛教护法,怎会被这人拿去称谓,这是天大的不敬”
这一声哀叹谁又会听进去,然而帝释天大笑一声道;“这么大的热闹,怎么不见九龙教的人,现在燕天行还不见人影,躲着快三十年,在一个小村当一个教书先生,我可真是服了”
轿子中人影动了一下,窗帘轻轻掀开,可惜还是无法看清楚,柳纯立刻侧开脸,半跪下身子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千羽泷道;“燕教主多久才来”
柳纯道;“据人禀报,燕教主已经出了北苑城,并未骑马,而是步行,估计还有半个时辰”窗帘缓缓放下,便默不作声。
断月崖外围,依旧是人山人海,两道瘦小的声影,在人海里左支右绌,头上还带着斗笠,只是没人会去注意,越是往里靠,情形看得越是清楚,断月崖高高耸立,巍峨挺拔,两人老远看去,倒吸口凉气,断月崖竟然是如此之高,常人如何上得去。
两人不得不停下继续前行的就脚步,打量了四周,只见山峰上依稀可见的人影,前方如何也看不清了,燕绫纱喘了口气道;“老爹不知道有没有来”
雪嫣道;“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当下拉了一人问话,那人也见得两人小小年纪,竟敢跑来这里,胆子的确不小,也如实回答,人还没到,两人松了口气,按照燕老爹的速度,早该到了,不用说多是步行而来,见得前方还没有动静,想来是老爹还未来,不敢私自动身。
“这下怎么办”燕绫纱又问道,这句问来雪嫣也不知如何回答,瞪了他一眼,示意她怎能会知道,打量了四周,蓦然间,心下不由一动,眼下燕夫子还未来,这些人绝计无法动身,荒芜珠就在断月崖上,若是可以得到,也许可以救得燕夫子一命,如此一想,当即来的兴趣。
拉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的燕绫纱,回过神,看向雪嫣道;“你那么高兴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