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昨天夜里埋金子的地方,找到那个做了记号的树下,长士青三下五去二就挖出了麻袋,用绳子捆起来放上马背上,牵着马就开始朝西走。七八百斤呢,一匹马还真有点驮不动,只能赶到前面市镇上买两头骡子了。再说自己累了一夜了,也不能再帮忙了。“马大哥,只能先辛苦你一段了”长士青拍拍马的脖子说道。
刚要走出树林,长士青突然觉察到附近有一丝细微的呼吸声。仔细一探查,听出来此人功力已经到了相当的地步,虽然未还至一流水平,但可能是有意隐瞒,呼吸已非常轻。估计此人早就等在这里了,长士青一路催马奔来,再就是挖土干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竟然在这里守株待兔。这可让他大吃一惊。仔细探查后,发觉对方只有一个人,长士青才慢慢放下心来。
太大意了!看来江湖经验还是不行,也或者是对自己的武功过于自负,进树林时竟然也不小心点。果真遇到高手,非吃大亏不可!长士青一面暗暗地责备着自己,一面放慢了脚步,然后突然转身,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影躲在树后。
“出来吧,兄弟!既然对在下如此感兴趣,就不要藏头缩尾了!”长士青心平气和的说道,那语气就像与熟人唠家常似地。
“黑衣侠盗,果然有点斤两,竟然让你给发觉了!不过,盗则盗矣,侠则未必!撒点蝇头小钱糊弄穷人,真正的宝贝自己独吞,这恐怕算不上什么侠吧!最多是掩人耳目,虚伪做作而已!”一种听起来不怎么成熟的声音从那个穿着一身夜行衣并用黑纱蒙住脸的家伙嘴中说了出来。看样子也就16-7岁的样子,说话还奶声奶气呢!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叫生存艰难。看你长得油头粉面,娇生惯养,肯定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哪像我这样穷人家的后生,要养家户口,要度日如年,所以不精打细算、搞点外快怎么行?”因为不知道对方底细,长士青一面和他打着哈哈,一面寻思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你才多大年纪,最多比我大上一两岁,如此老气横秋地教训少爷我,真不知羞耻二字!什么养家糊口!什么度日如年!哄谁呢?不说废话了,被我撞见了,你说该怎么办?”小家伙听到叫他小孩子,显然有些恼怒,但是却没有立即发作,反而把球踢给长士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问我怎么办?这怎么听起来像是要黑吃黑呀!我不明白了,我一个穷书生,昨天埋了两袋子地瓜在这里,现在挖出来带走,难道也有什么不妥?”长士青开始否认了。
“什么地瓜不地瓜的,从昨天你从陈霸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接着看到你提着一个麻袋出城来,没有想到你提着个麻袋还跑得那么快,要不是知道你还有第二个麻袋,少爷我说不定都已经放弃了。等到你提着第二个麻袋到来时少爷我已经在树林里等你了。由于不敢跟得紧了,直到天亮才找到埋藏的地点。这不,还没有来得及不告而取,你就来了。少爷我可是在这个林子里蹲了一夜,难道还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常言说得好,见了面,分一半,少爷我也不要你马背上的那些笨重的玩意,你只要把你背上包裹里的东西分一半给我,咱俩就算是两清了!”小家伙倒也痛快,直接开门见山。
“原来如此,既然小兄弟如此痛快,我要再不同意就有点小气了了。这样吧!要想分也简单,只要你帮我个忙,然后再显示一下你的本事,我就答应你如何?你总不能不劳而获吧!”长士青已经有了计较,所以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要我帮你什么忙请说!至于显示一下手段也未尝不可,只要你配小爷我出手!”小家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样最好!这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看我这一匹马驮着两袋子东西怪沉的,也走不快,而我由于各种原因要急着赶路,我一家大小都在等这些给养糊口呢!你帮我拿一个袋子,咱们到前面的市镇上,搞两头牲口,然后再找个地方,你演示一下你的本事就得了!怎么样,这个要求不难吧!”长士青煞有介事的商量着。他这样做一是想尽快赶路,毕竟这里离应天府城太近,要赶快离开,再者也想给对方出点难题,看你提着3-4百斤东西将是何等狼狈。
“这有何难?帮你带一袋可没有问题,只是你可要说话算话!”小家伙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紧接着一声口号,竟然从背后跑出一匹枣红色的俊马来。好漂亮的马,一看就是名驹。与之相比,长士青的那匹白马就是匹只配耕田拉磨的破牲口了。
有了这匹牲口的帮忙,行起路来就正常的多了。两个人分别牵着各驮着一个麻袋的马向西南走去。牵着白马的书生风流倜傥,纸扇轻摇,那敢情就是一个风流少年在游山玩水,而牵着红马的的家伙则有些不伦不类,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还蒙着。
“我说兄弟,你是不是把衣服换了,你看你这种打扮,傻瓜都会把你当成小偷和窃贼?我可不想让官府给逮着!再说了,我的面目都给你看了,你也总该以真面目示人!咱们既然合作一场,总不能尽让我吃亏吧!”长士青开始没话找话,再说也确实为安全着想。
“你说的也对!到前面的林子里我把夜行衣换掉,你可不要偷看啊!至于蒙面嘛!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让你看到我的真面孔的!”小家伙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得了吧!我凭什么要看你换衣服,你认为我是同志吗,别让我恶心了!”长士青也摆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过了一会,那小子换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和一顶淡青色的学士帽,连脸上的面纱也换成了了白色的纱绸。长士青也不在意,只要路上没事就好,他主要关心的是赶路。
到了市镇,长士青买了两匹骡子,将麻袋捆在骡子背上,骑马离开市镇,继续向西行。这时行路就快多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一片山地前,这里应该是伏牛山的地界了吧。在一块偏僻的空地前,长士青勒马站定,笑着向小家伙说道:“我说小兄弟,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看咱们又走了不短的时间了,我也有了骡子驮货,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做个了断呢!”长士青面带笑容,一副诚心感谢的样子。
“我也正有此意,好了!你的忙我也帮了,现在该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给我的东西呢!”小家伙毫不客气伸出手来。
“给你的东西?好像你还得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你演示一下,如果说得过去,一定给你!”长士青显然是在作弄这个家伙,你也不想想,有谁能从我长士青的手里夺走珍贵的东西?门都没有。
“好你个侠盗,竟然出尔反尔?”小家伙有点气急了,胸口一阵起伏,不知何时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指着长士青就要动手。
“第一我不是什么侠盗,第二我也没有出尔反尔呀!咱们说好的,你要拿出点本事给我瞧瞧。我说小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黑吃黑是要靠实力的,实力不成,智力强也可以。你不要用剑指着我,你自己练练,我看一下就行!”长士青继续插科打诨,把个小家伙气得手都开始发抖了。
“你混蛋!卑鄙!无耻!”骂来骂去,也不见能骂出个花来。看来也就是个没有出入过市井陋巷的公子哥,连骂人都不曾学会。一面说着,一面剑舞连环,疾风暴雨般地向长士青攻来。
招式不错,看来是受过名家指点,不仅姿势优美,而且威力也不可小视。放到江湖上与那些二流高手也有的一拼。只是因为气愤的缘故,一味抢攻,显然犯了武家的大忌。
“小哥不要着急,你不妨平心静气,好好演示,威力要大得多!”长士青一面用手中的扇子似有似无地进行着近距离防御,仅守不攻,同时还有心思进行点评。
“小贼不要猖狂,看本少爷如何胜你!”小家伙气的牙齿紧咬,一面恶狠狠地威胁着,一面攻势更胜。看到根本攻不破长士青的防御,突然身法一变,展开轻功,在长士青四周游斗起来。
“等等!你这是什么步法?用的又是什么内力?”长士青发现有些异常,所以伸出纸扇将对方的软剑按在一棵树身上,开口问道。
“关你什么事?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小家伙不服气的反问。
这么一会功夫,长士青终于看出了端倪。一是这个家伙是女扮男装,看她那又小又白的细手以及激斗中被长士青看到的没有喉结的脖子,再加上虽然被裹得很紧,但是极度丰满的胸部与她整个小巧的身材和细腰显然不成比例;二是这个家伙与逍遥派肯定有很深渊源,不仅武功路数似曾相识,最重要的是她的步法显然就是凌波微步。从内力上来看,应该是小无相功吧!
既然有了结论,长士青就放弃了杀人灭口的想法,杀一个女人,尤其是武功不如自己的女人胜之不武。而且既然和自己的门派有关联,搞不清状况就下杀手也不合适。
“好了小子,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回答我的话,我就放你走!至于财宝吗,你一个小孩子家要它干嘛,难道要攒着娶媳妇不成?如果是这样,没有问题,等以后我处理好了,给你两块好看的宝石让你糊弄你的小媳妇还不行?否则,万一被官府发现,抓了你不要紧,连累了我就麻烦了。”长士青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他当然是不会点破她女扮男装的身份的,既然人家不愿意展示自己的真面目,何苦要强迫人家呢,己所不欲勿施与人嘛!能不找的麻烦千万不要找,这是长士青的一贯原则。
“你这个大坏蛋,就知道欺负人!不行,不能这么办,说话不算话不行!”小家伙看来是个任性的主,也不想想现在谁是这里的主人。
“好了!不要再闹了。告诉你好了,以你的本事想在我这里黑吃黑实力还差点。不是因为看你年纪轻轻,又是可造之材,昨天晚上、最迟今天在树林里我就会杀人灭口了,还用得着你现在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长士青索性点住了他的穴道,开始教训起他来。
“我说小兄弟,那看能不能这样。杀你我也下不了手,问你话你又不说。这样吧,你摘下纱巾,当着我的面发个势,决不把见到我的情况和我的一切告诉任何人。我就放你走如何?”长士青这次可是真的,古人对于誓言还是比较忠诚的,不像后世的人,拿发誓当刮风一样,根本不当回事。
“休想让本少爷摘下围巾,我更不会发什么毒誓,尽管本少爷不会将你说出来!”没想到少年的骨头还很硬。
“既然如此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你跟我一段时间,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且我又觉得你不会将我的事情说出去,我也一样放了你,行吗?”
“要不还有第三个办法,我看你资质不错,小小年纪就练得如此功夫。不如你干脆拜我为师,咱师徒二人联手,洗遍大江南北,然后再到大宋皇宫国库里,给他来个一锅端,快哉江湖,逍遥山林,不是很好!”看到对方不置可否的样子,长士青开始给他信口胡诌起来。
“说实在的,就是因为没有帮手,我一个人实在无法搬动那些笨重的东西,藏在陈霸密室里的几十万两白银就这样白白的放过了。我说你个傻瓜蛋子,既然你在陈霸院子前看到过我,为什么早不上去打个招呼,否则,你弄辆马车在外面等着,咱们抬他几箱白银,不就什么都有了!”长士青突然话锋一转,好像表现得非常失望的样子。
“得了吧你,就你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当我的师傅,说出来吓死你,我外婆的武功高你十倍,你教我还不被人笑死了!”小丫头终于露陷了。
小样!就凭你还想隐瞒?卖了你都的帮着我数钱。长士青心里暗暗笑道。
“行了!行了!算你外婆厉害,不愿意拜我为师就算了,我这么样的大人物总不能强买强卖不是,不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嘛!那么我的第二个建议呢,咱么合作,来个侠盗二人组,愿不愿意,当然收获三七开,我七你三,敢不敢跟我干?”继续向里饶你,估计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算了吧!跟着你当强盗,亏你想得出?我白家一世清白,书香门第,岂能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行了,赶快解开本少爷的穴道,大不了我跟着你走一段就是了!”小家伙还是沉不住气了。
看来没有什么收获了,长士青也就不再坚持,再走远一点放了他也没有什么大了不起的。带个累赘也没有什么用,再说他又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还能咋地?倒时再吓唬她一下,估计不会说出来吧!长士青的心眼是比较软的,总是朝好地方想别人。
就在两人继续开始赶路时,又一件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个姓白的家伙,摸着马头叽里咕噜的嘟囔了一会,那匹马竟然像听懂了似地,突然迈开四蹄,像一阵风似地向前奔去,把两人撂在了原地。
“你小子到挺鬼的,竟然想到用马来报信。不过你没有了马骑可不能怪我,你不是轻功很好嘛,自己跑路吧!”一面说着,一面打马前行,两匹驮着麻袋的骡子也跟着跑了起来。
一开始,小家伙施展轻功紧紧跟着三批牲口前进,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停在地上跑不动了,也可能是故意耍赖吧!
“不行!不行!本少爷再也跑不动了!我是不走了,如果你要跑就自己跑。既然你想把本少爷当成人质,总不能你骑马我跑路,不干了,坚决不干了!”这是天已过中午,再不赶路就赶不到客栈了,无奈之下,长士青不得不再次让步。
“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早知道这样,就该一掌拍死你,省得如此麻烦!让你来骑马,不过你不要认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找麻烦的,以你的武功,再跑一个时辰也没问题!为了赶路,也只能委屈我自己了!”长士青不想让她感觉到自己是个傻瓜,所以先一语道破她的哪点鬼伎俩。
小家伙得意地向长士青做了个鬼脸,然后骑上马扬长而去,长士青跟在两头骡子后面,迈开大步向前奔去。
华灯初上的时分,终于赶到了一个大一点的城镇,估计离南阳不远了。长士青要了一桌酒菜,两个麻袋自然是自己提着放到桌下,一面自斟自饮,一面示意蒙面的家伙随意使用。
“我说白少爷,吃饭时也不想揭开面纱吗?再说,人在江湖漂,哪能离开酒。你就不想来上几杯?”一面说着,一面津津有味地吃喝着,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家伙,看你如何隐藏。
一连喝了三壶烈酒,本来长士青想用大碗的,后来考虑到对面坐着生人不太礼貌,再说还没有处理好黄金,也不想张扬,因此比较克制,这才很绅士地吃着喝着,连一句话都不再多说。姓白的家伙也很沉得住气,只吃了一小碗白饭,夹了点菜就算吃完了。
“看你吃饭像个娘们,难怪长得如此小巧玲珑!”长士青有意这样开着玩笑,表示他现在根本不知情。
等到到晚上睡觉时又出了状况。小家伙大声埋怨长士青太小气,竟然只订一间上房,坚决不同意与长士青在一个房间里睡觉。
“我们两个男人,干嘛要订两间房子,要知手中钱,两两皆辛苦!我说白少爷,你节约点好不好?”长士青好像很不理解的样子。
“不行!我怕打呼噜,有别人在旁边我睡不着觉!”小家伙抗议着。
“放心,我根本就不打呼噜的!再说,让你一个人睡觉,我还怕你独自逃脱呢?要不我点了你的穴道?”长士青用手比划着讲道。
终于拗不过长士青,小家伙气呼呼地使劲地关上房门,坐在了床上。
“怎么了?大少爷,这种客栈是不是太低档了点?不过也没有办法。在下一个穷书生,没有你有那样好的父母,以前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能有这样好的房间住就不错了。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根本就不会住店,随便找个大门洞休息一晚就得了!为了你,我还得花这种冤枉钱,你就不要浪费了,赶快上床睡觉吧!记住了,不要试图逃跑,更不要想坏主意偷我的钱!否则,你会后悔的?”说着,长士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小家伙如临大敌似地,双眼露出惊恐的神色,这哪像原来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武林少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