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冬初,这个重要时刻终于到来了,家境还算殷实的这个时候是难得的清闲,备好牛羊的草料,辛苦大半年的男人们也终于可以坐一起歇息开心的喝个过冬酒了;女人们则是坐在热炕头上缝缝补补,拆拆洗洗;最高兴的则是不用去学堂的孩子了,成群欢乐的追逐着,打闹着,一条街上的人们都能听见他们放肆的欢呼声。
但对于那些个家境着实有些困难的这样的日子就有些难熬了,这个时候村长则会带着几个精壮的小伙子,由他们拉着小车满街的走,车上载着的是赈灾用的过冬的钱粮,都是入冬经从凉州城报备上去的。对于那些有困难的住户会逐一会统,分发救济。而且这个时候村长也会从那殷实的家庭中走动一二,讨要些许余粮,肉干。凉州城的救济加上友善人家的帮助,土包村的困难户们的冬天也不是那么难过,将就着就到了明年的新春。
入冬了,白天闲聊的日子也就多了,这个时候闲聊的队伍中就会加入新的成员-土包村的女人们,做完家活的女人们,会的聚在一起坐在热坑头上扯着这家那家的趣事。但今年,聊的最多的还是村西口的王寡妇。土包村每年入秋都会通凉州城去阴山秋猎,这一来一回长达月余,大多的情况下是安全的,返途的人们会卖掉手中的收获然后置办些今年过冬的家用。但也偶尔有不幸的时候,今年入秋,村西口的一户男人死了,事发突然,脚下一滑便翻滚着掉下了山坡,头撞到一块凸起的山石当场气断。等秋猎的男人回来的时候就多了村西口的王寡妇。屋漏偏逢连夜雨,男人死的时候王寡妇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男人的爹娘死的早,女人家中父母也早已过世,二人相依为命,这个秋猎本来大家都劝阻男人不该去的哎,即使是有了大伙的救济,这个冬天估计过得也是格外艰难,过得去过不去谁也不敢说。
至于荒草坟的人们就是真真切切的恨这个冬天了,这个时节就连荒草坟的荒草也不得不歇息了,荒草没得打了。平日里还能背上几捆换个勉强温饱,现在就成了最难的事;出去卖个力气帮衬做个活计,这个法子也行不通了,一入冬村里的男人都安心在家呆着了,再说入冬也基本没什么活计需要做的了,这时候谁也不需要这五个病秧子了。三人只能去沿街乞讨了,寒风瑟瑟,有时候心好的、家境还算可以的看着几人实在可怜会赏点吃的,但大多的时候是没有收获的,寒冬腊月,谁也会把这个吃的看的很重。这个时候只能靠平日里帮工攒下的食物,还有盛夏和瘦狗抢下来的野鼠、鸟雀、草蛇,就着荒草根围着小火堆数着日子,就盼着这个冬天能早早的过去。如果遇到大雪那就更难过了,大雪封路,走到村里就十分艰难了,即使要到吃的,这一来一回肚子也早不争气的叫了,这个时候更难受,只有等雪停了才能去村中乞讨口温饱。
冬天荒草坟的人是着实难过的,不得不恨这个冬天,也不得不祈求这个冬天。
哎,今年入隆冬,这个雪窸窸窣窣的连着下了三天三夜,大雪封路。村里街口也看不到孩子的身影了,然而这雪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这个冬天注定是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