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极好,他们都吃不下饭。
讨人厌不是一件坏事情,至少可以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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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车的阴云招致的声讨无比滴响亮,这声音撇开费豁亮的父母直接砸向费豁亮的脑袋,护犊子这次是护不住了。
四姨爹召见。
早晨阳光淡淡,连日来的好天气使得空宇湛蓝,飞翔的鸟儿叽叽喳喳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在发生;流动的风安享喜悦,既矜持又宁静,点缀着晨曦的风景,晨光摇曳。
四姨爹腆着肚皮站立在阳光明媚的大窗下,眼看着猥琐的费豁亮懒得多说,挑着眼皮看着,看得费豁亮诚惶诚恐,勾着眼珠找地缝,满脸浑身的不安,不自在,等受训,想着买车的事情。
四姨爹吭声了,看着费豁亮,问:“你爹你娘准备养你一辈子?还是你准备让你的爹娘养你一辈子?”
这话听起来像在骂人,听起来不像是买车的事情,那么是有别的事,绝对不是骂人的事情。
果然,四姨爹有事,四姨爹安排费豁亮去上班,去工作。
天空明亮起来,整座榆阳城明亮无比,宽阔无比,灿烂无比,费豁亮欢欣无比,快乐无限——
至于吗?
很至于。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四肢健全的汉子,自给自足大道理,这个道理在费豁亮这里却是行不通,猥琐的形象上不了台面;干苦力,干瘪的身躯,早已被定性为不合格,捡垃圾到是挺合适。
让一青年捡垃圾,不是不可以,是费豁亮的父母不允许。
于是费豁亮闲了下来,长期闲居,衣食无忧,却不是那么的心安理得,有人用冷眼看着,有人围观指指点点,费豁亮很有自尊,像一滩烂泥彻底趴了下去,柔软的身躯沉入泥土就此湮灭与小草为伴,满满的苦衷,自然是于无声处。
于是,所以,很至于——
费豁亮欢欣无比,是有理由滴!快乐无限,是有原因滴!
四姨爹真真的不错,好人。
舅舅也是好人,费豁亮读书那些年,舅舅没有少操心。
好人都会交代费豁亮,甚至是强调费豁亮不要怪气,不然会被当了怪物送进医院做体检。
说者无心。
费豁亮就怕这种事,一旦被视为异类,一旦事情被搞大,万万人好奇,不定国家将动用国家力量,凭一己之力如何能与国力抗衡。
猥琐,低头做人甚至龌龊,费豁亮有费豁亮自己的道理,内观图强,凝聚强大这远远不够,还要懂得隐藏,懂得逃逸,将肉身融入墟鼎随灵魂逃逸,天天上上的想法是好滴,只是困难太多太大,不切实际,将身心化成一缕尘埃,想得出做不到,将钢铁揉捏成渣费豁亮做到了;屯聚万斤之力费豁亮做到了;身轻如燕费豁亮做到了;将魂魄融入天地融入大气费豁亮做到了;目视千里耳听八方云雨费豁亮做得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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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费尽才亲自下厨做出一道好菜,款待第一天第一次上班下班归来的费豁亮。
母亲逃进内室,喜极而泣。
“这事整得。”
费豁亮喘起了粗气,退了一步摸摸眼皮,掏出一盒上好的香烟交给卑微的父亲,说:“这事整得,不要这样好不好?”
“好。”费尽才一口应允,抚了抚手里包装精致的香烟,丢了回去,叫道:“撕开,抽了。”回头喊道:“亮他妈,把那瓶好酒整出来,喝了。”
母亲趴着跪着从床脚下抠出一瓶酒来,满脸泪色涟涟,笑色连连出了内室,嘟哝着:“喝吧!喝大了也不要紧。”母亲习惯嘟哝却是话不多,不是那种唠叨碎语,怨妇一样无休止。
瘦弱的父亲今晚同样光亮,喜盈盈,脸上的皱纹很像是一条条颤动的爬虫,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
费豁亮心里一阵温热,由不得眼眶湿润了起来。
房屋的光线很差,灯光也是很差劲,昏暗妨碍不了感情在空气里的流动,费豁亮猛然有一种冲动,迫切地想展示一点点才智,想要告慰父母亲有件事情的存在,浓烈的冲动到了喉咙被卡住,反问:什么意思?费豁亮穷人养娇子,你做了什么很骄傲?是不是可以在父母的跟前炫耀一番,体现你能量无边,浩瀚无边。
费豁亮放下了。
陪父母吃饭应该是双亲最高兴的事情,特别是今天上班回来的晚上,自身的安康,一家人的安康才使得这个狭窄的空间其乐融融。
乐融融,心情舒畅,父子俩喝着小酒,抽着香烟谈论着城市的建设,谈论着城管的事情。
母亲在一边笑着,听着,不时给父子两斟酒夹菜。
费尽才谈论的中心是费豁亮上班的事情,城管的工作不好干。
费豁亮被分配在西城区,西城区有个菜市口,管理混乱,菜农卖菜没有章法,引发是非接连不断,打人伤人的事情常有发生。
“这个盘子很乱。”
费尽才的意思是让儿子好自为之,不作为。
费豁亮喝着酒,说出:“几个同事都还可以。”
“什么是可以?”
费尽才抽着香烟,进一步说:“有能力有担当,然后才能是可以。”在费尽才看来儿子的周边处处是陷阱,费尽才很不放心,担心费豁亮交友不慎。
费豁亮看着母亲,母亲像一座山峰有着山一样的分量,现在这座山峰出现了云雾,雾气很浓甚至出现水滴的成分,雾气向费尽才笼罩过去,母亲的目光闪烁着光亮有些灼热的意味,显然母亲有话要说是在获取父亲的应允。
费尽才逆反常态,脸神清冽像是突然间放下了某种事物,整个面轮光洁平滑了起来,流畅着极其清冽的气息,气息清冽像阳光照耀山林,像天空俯览大地。
整个空间无比的清冽起来,空间很小,世界很小,小到费豁亮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母亲说:“三十而立,亮儿你要试着站起来。”
费豁亮没有言语,一家人的交流在很多时候语言显现得多余,眼神足矣,更何况此刻的清冽早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
但有时候,的确是话不嫌多,费豁亮喝着母亲斟的酒,抽着父亲点燃的香烟,说:“我试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