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修戎听着众人一言一语,有鼻子有眼的,说的热闹。心头火起,呼吸也沉重,急促起来。
想说什么解释,却是胸中顿时憋了一口气,又不善言辞,百口莫辩。双拳紧紧握住,指甲狠狠刺进了肉里,指节捏得发白。
虽说对当年的事儿不甚了解,但对自己的娘亲却是毫不怀疑的,那可是天下最好的人了!
况且,吕绮玲这些年的遭受他也是知晓一二的,听众人如此说,哪里还能不知道是那皇后颠倒黑白,脏水尽泼,愣是把自己说成了受害者。
这许多年过去,又有几人知道当年的内情?便是知道的,在这皇宫,又哪里敢说出来?
以至于现在人云亦云,宫中人耳闻的,皆是吕绮玲是个勾心斗角,不择手段的下作之人。
所谓三人成虎,这荒唐的说法反倒是成了既定的事实。
“我娘亲温而清雅,淡泊名利,从不与人相争,怎会是你说的如此?”
黎修戎狠狠的看着众人,怎容娘亲被如此污蔑?蹬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厉声争斥道。
“分明就是皇后仗势欺人,辱我娘亲,断了俸禄银两不说,还纵容侍女太监欺辱,堂堂一朝贵妃便是洗衣做饭这等粗活也要亲自躬身,甚至要自己搭棚种菜,才有的吃食……现在还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污了我娘亲的名头!”
“那皇后才是蛇蝎心肠,狼虎一般的毒妇!连带尔等也是一个模样的欺人太甚!”
黎修戎面色狰狞,声声怒吼,响彻演武场,话音刚落,却是一片寂静。
“你说什么?”
冷冷的声音从黎商的口中发了出来,瞬间,四周的空气仿若都清冷了几分,浓郁的杀意逐渐迸发,让众人都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心脏“砰砰”直跳。
言幼书感受着少年身上的气势,迈出半步为黎修戎挡了下来,心头却是一沉,犹如压了一座高山,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对这黎商的性子还是了解几分的,本不愿冲突,些许口舌之争过去也就过去了,凭黎修戎的身份,黎商也不能如何。
可谁知刚察觉黎修戎情绪不对劲,想做些什么,却是晚了半分,没把黎修戎拦住。
她哪里想的到,寻常怯懦柔弱,说话都不敢大声的黎修戎,此时却像是一个被拂了逆鳞的苍龙一般,仰天怒吼。
不,可能只是个长着逆鳞的泥鳅罢了,眼前的少年才像是苍龙。
看着黎商太阳穴暴起的青筋,言幼书不由苦笑,虽说知道自己八品上重的境界不是对手,却还是身子一横,挡在了黎修戎身前身子微躬,若一只蓄势待发的雌豹子一般,凝重的盯着眼前少年。
“殿下,一会儿若是动起手来,我拦着他们,你先走,去寻曹大人。”
心中的情绪释放了出来,看着眼前剑拔弩张,黎修戎也冷静了几分,侧过身子有些担心的向着言幼书问道:“你……是不是他的对手?”
见言幼书轻轻摇头,一股要拼命的架势,黎修戎心中也是有一丝懊悔,急忙说道:“那怎么行,祸是我惹出来的,怎能连累了你?要走你走,我身为皇子,他们不会将我如何的,却不一定会放过你。况且我一点修为也没有,哪里能跑的出去?”
“不可……”
言幼书沉着的摇了摇头,保护黎修戎是她的使命,便是死也要死在前面,怎能独自离开?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让黎商开口打断。
“我问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说着话,黎商朝着二人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将脚下演武场的石砖碾成了齑粉,七品圆满的力量,尽显无遗。
“我……”
看着黎商越来越近,黎修戎淌出了一头冷汗,虽说已是两股颤颤,心中的韧性却撑着他不愿违心,咽了唾沫,侧身挡在的言幼书前面,狠着心说道:“尔等颠倒黑白,辱我娘亲在先,身为人子若是不争,便是不孝!今日我说皇后蛇蝎心肠,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说法!”
“有胆!好一个孝顺之人……不过那也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贱种罢了。”
黎商冷笑,嘴角露出一丝嘲意,随即神情一变,寒气凌冽。
“如此,那便死吧!”
说话间,右腿一蹬,带着一股劲风,狠狠的踢了出去。
速度之快,便是黎修戎的眼睛也捕捉不到。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却是言幼书反应过来抬腿迎了上去,一击之下连连退了六七丈,踏碎了不少地砖,才缓了过来。
先前这一击黎商不过用了五分力道,却已不是言幼书能接下来的,那股劲道怕是要将二人一起踢了出去。
所幸黎商安稳了十数年,少与人动手,虽说境界高深,却没甚实战经验。而言幼书从小被曹不四当做死侍一般养大,早已历经无数次生死,危机之下不慌不忙,用了巧劲将那凌厉一击拨到了一边。
可言幼书右边的裤腿已是在灵气对撞的鼓荡下化为了飞灰,露出一截嫩白的泛红小腿,身躯微微颤抖,显然并不轻松。
再看那黎商却是好整以暇,连尘土也没染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