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幼书亦离去了，虽说这天罡塔的灵气让她有些恋恋不舍，却不是她能久待的地方。
大门徐徐关上，俞老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看着黎修戎认真的说道：“此女得了你灵根的几分裨益，日后成就定然不低，也不知是福是祸。”
黎修戎愣了一下，不知师傅为何会忽然说出这番话，忽而咧嘴淡然笑道：“师傅多虑了，昨日之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敢为我致自己于死地，其心可见一斑，日后怎能成祸患？”
“便是如此才最是可怕。”
俞老依旧不变神色，提醒道：“你可忘了她是谁送你的侍女？”
黎修戎怔住了，微微垂首，好久才张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曹不四。”
“那你现在可还敢言，她是为你效死命？”
俞老见黎修戎摇了摇头，似是明悟，也不再多言，只是说道：“这宫廷争斗，派系分别之事我也不甚清楚，也不愿去多管，只要这天下是黎氏的天下，不管谁做皇帝对我而言都是一样。”
黎修戎瞪大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那……那曹不四是想，当皇上？可他是个太监，子嗣都没有，若真当了皇上，岂不是荒唐？”
俞老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曹不四甚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我想比起当皇帝，他更愿意扶持一个傀儡，站在幕后吧。”
说罢意有所指的看着黎修戎，虽未直说，但想必这个傀儡，八成便是自己了。
“总之，曹不四这个人不简单，虽说只是宦官，手下势力却宛若暗潭，深不可测，便是我也只窥得一二。你日后莫要与之多有来往，还有那个侍女，需得提防。”
黎修戎心中苦笑，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拱手应道：“记下了。”
若是让俞老知晓自己已是与曹不四纠缠不清，便是身份也是他安排的，怕是师徒情谊到此为止了，便是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俞老起身，整了整衣摆，说道：“些许肮尘之事，蝇营狗苟，不堪入目。日后待你纵横无敌，自然不攻自破。若你日后真想坐那九五之位，为师也说得上话……今日与你说道这些，只是不想你因俗尘世事费尽心思，扰了修行，本末倒置。”
黎修戎也是不敢坐着，连忙起身，认真道：“徒儿能有一处容身之地，三餐温暖已是足矣，从不敢多求，也不想多求。些许才德心知肚明，不胜九五之位。”
俞老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挥手将那蒲团茶具收起，转身说道：“你且跟着我，天罡塔是皇室禁地，切记莫要乱走，也莫要乱碰，若是触及禁忌，为师也救你不得。”
黎修戎默默点了点头，轻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俞老没有回头，淡然道：“此去食饵，当为你筑下绝世之基！”
……
这天罡塔一层最是宽阔，书架林立纵横，没有一点的规律，似是迷宫一般。俞老不急不缓的当先走着，黎修戎紧随其后，亦四处张望着。
这些书架上大多都是放着相似的书籍，黄皮白底，只是厚薄程度不同，摆放整齐，让黎修戎眼花缭乱，听了师傅的话也是不敢随意靠近查看。不过书架上角刻着的“拳，掌，刀，剑”之类的蝇头小字，黎修戎倒也能分的清楚。
大概经过了五六个刻着“拳”，七八个刻着“剑”的书架，似是到了天罡塔的中央，出现了一个三丈宽窄的楼梯直通而上，想来应该是到这第二层。
只是……
黎修戎瞧着那楼梯旁地上一个半米宽窄的洞口，依稀可见连着一个同样楼梯，深不见底，只是相比而言窄了不少。
这里不是天罡塔一层吗？难不成在地下那层，不为外人所知的才是？
黎修戎看着那洞口，心中疑惑，还不待发问，却像是被身前的老人看透了一般，轻声道：“收起你心中的好奇，莫要动探究的念头。那个地方直通地下龙脉，凝聚着地煞之气，勾动九幽之魂，厉鬼丛生，便是我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天罡塔九层，我皆许你畅通，就是那个地方，万万去不得。”
“有……鬼？”
黎修戎看着那幽幽的洞口，心底不由打了个冷颤，暗暗退后两步，低头默念：“儒家至圣，正我几身。诸法不侵，万邪避退……”
跟着俞老径直走上了第七层，中间也不曾停留，虽说只是草草略过，走马观花，但每一层的宝贝都是大大方方的摆在那里，数量庞大，黎修戎也能瞧在眼里。
第二层都是些五颜六色的晶矿石头，光晕流转的砂土，像是言幼书说的那铸成石人的摄灵石，就有不少。第三层则是一些闪着金光的兽骨，兽皮，兽角爪子之类的东西，似是不稀罕。第四层便是寻常侠士守卫们用的刀枪剑戟，锋芒毕露。当然，若非黎修戎看到有几柄刀剑悬于空中，飞得畅快，让他半天缓不过神来，或许就真的只当做凡物。
第五层则是一些钟鼎铜镜之类的东西，其中一卷浮在半空的水墨长卷玄光流动，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