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允贞率部突围之后,为了摆脱困境,跳出包围,放弃了葛昀既定的会师光州计划,而是绕开光州,直奔镇北关,期间再也不敢做片刻停留,全军三三两两的前行,等走到镇北关时,带出来的两万南方军经历这段时间的历次血战,只剩五千多人,老弱病残,相偕而行,场面十分凄凉。
林允贞今年三十有六,与迟峰年纪相仿,比不惑之年的仲平要小一些。他是开国功臣林卫的后人,自小生在军营,长在军营,弱冠之年就已经开始带兵了,也算是少年英才,十多年过去了,他也是顺风顺水,一路受到提携关照,加上个人的智勇,已经在军营中闯出了一番自己的名堂,尤其在南方军中,他带兵时间长,转战的地方多,任职的军队也多,成为南方军元帅陈敏的左膀右臂,在军中个人的威望很高。
可是,家庭的出身不仅给了他机会,也给他一副权贵公子的脾气,他的脾气在全军都是有名的,而且自尊极强,不容置喙。他自己也曾自况道“平生最好脸面”先帝在时,曾经说过“允贞之才,只能总领,不能辅弼”所以这么多年来,林允贞的职务一直是正职,说一不二的带兵。可陈敏已经年近花甲了,也是有功之臣,所以林允贞做他的副职倒也心甘情愿,并且陈敏早就萌生退意,除了升帐议事,基本不来视事,故此,林允贞名义上是副元帅,其实是在掌管十万南方军。
再说此番参战,林允贞调集的都是南方军中精锐,而且南方军中骑兵本就不多,战马更是至宝,结果这次林允贞出战愣是调来了两万骑兵,这让葛昀都很吃惊,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后生的魄力。可是南北毕竟殊异,两万人带过来以后虽然是骑兵,但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受不了北方的严寒,非战斗的减员非常大,可是林允贞要强,压着不向葛昀报,后来虽然葛昀从其他处知道了这情况也只当作不知道,毕竟他也实在无可奈何。
林允贞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镇北关,一番答对之后,他被请进关内。
另一边,肖南宇拿了仲平的白袍、腰牌和仲平先前写好的奏章,擦干了身上的血泪,带着刚才出列的百十来个兵士,一起南下。一路上也遇到一些小股河罗兵的骚扰,但是构不成威胁,南下之路还算顺利,肖南宇过光州时,也留了个心眼,他让大家愿意进城的进城,不愿进城的就绕过去自己走。最后,他自己没进城,而是直奔镇北关。
肖南宇此人,自幼父母双亡,南方人,十六岁就投了行伍,两淮新军营历练之后,因为身材结实,孔武有力,而且仪表堂堂,功夫架势也不错,被两淮新军营分配到了禁晖军中。后来仲平调到禁晖军做统领,在第一次禁晖军全军的考校当中,肖南宇进了三甲,因此得了仲平的青睐,把他调到身边做贴身卫士,后来仲平发现肖南宇不识字,他还常常教肖南宇读书明理,勉励他要常怀忠君之志,经略文武大事。私下里二人的感情更似父子,没想到,突然就分别了,而且很可能是诀别,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汉子,心里实在是悲不自胜。马蹄南归时,他常常双眼模糊,迎风流泪,却从未向他人吐露心声,这也是仲平教他的“大丈夫行事,只在心中有决断,不作惺惺之态”当仲平命令肖南宇南下的那一刻,肖南宇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便也不会再有什么惺惺之态了。
话分两头,被困的西路军此刻也有些转机,因仲平率部突袭河罗可汗的汗帐,把尹仓吓了一跳,险些真的生擒了河罗可汗。惊魂未定的尹仓急调前军围剿的主力将领洛目,率兵回援。葛昀虽然不知道河罗阵后发生什么状况,但河罗兵突然撤开了一个口子,这是十分明显的,此时的葛昀也顾不得河罗人是否有诈,毕竟什么境况也比坐以待毙要好,于是他急令迟峰率部突围。
迟峰突围时天已朦朦亮,葛昀的坐骑因为是棕黄色,与他人的不同,被河罗兵给盯上了,河罗人追着葛昀的卫队打,几支冷箭射来,正中葛昀坐骑的面门,葛昀胯下的追云马应声而倒,葛昀也方寸大乱,幸得迟峰从旁杀来,赶忙下马把葛昀扶住。情急之下,迟峰把自己的马让给葛昀,葛昀翻身上马,对着迟峰道:“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