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朝镇北关议事厅,老帅葛昀正在对年轻后生肖南宇问话。
片刻之后,葛昀不经意间问肖南宇一句:“仲将军只把白袍托付给你?”
迟峰听出了葛昀的话外之音,林允贞也听出来了,可是林允贞经过这几日与肖南宇的交谈,很是喜爱这个小兄弟,更觉得他忠勇可嘉,是可造之才,有意延揽。此时他为了避免肖南宇卷入更大的麻烦,再加上他对肖南宇诚实的信赖,于是挺身替肖南宇答道:“这小子好福气啊,仲将军跟他说了,家里有两个女儿……”林允贞没再往下说,但是脸色神情已经让人读懂这其中含义。
本来军旅之中,言语上拿女人取乐,插科打诨便是常事,再加之肖南宇官卑职小,几位将帅毫无顾忌,经林允贞一说,不由得大笑起来,连葛昀也忍俊不禁,便没有继续发问。
肖南宇本想答话,可又想起仲平临分别前的嘱托,正在尴尬间,却有林允贞在一旁拿他取乐,正配上他脸上尴尬之色,倒也没让旁人看出有什么异样,只是他连连摆手,面红耳赤,辩解道两位千金小姐的事,倒愈发逗乐了堂上诸将帅。
须臾,肖南宇被甲士带下,葛昀最后做了一番总结:“既然大事已经议定,我今晚就写折子,把军报呈上御览,该请功的请功,该领罪的领罪。”他顿了顿,叹口气接着说:“都已经腊月了,要是动作快些,还能赶上让将士们回驻地过年。”
说罢他看了看门外,像是有些异动,便问道:“门外什么东西?”
林允贞站起来接话道:“元帅容禀,近来不断有边民内迁,想去关内谋生,可是那些关外的营生在关内干不了,我就擅自做主,自己花了银子,买下了所有内迁边民的牧羊。”他望了望葛昀的脸色,觉得没什么变化,便又继续说道:“我南军将士来北关机会不多,似关外羔羊这般的唇舌美物还不曾见过尝过。我有意把这些羊都带回南军,让他们也开开眼。”
葛昀没说话,只是眼角瞟了一眼迟峰,只见迟峰低头不语,既不好奇,也不惊讶。
林允贞接着说:“可我又想着近来好容易打了胜仗,皇上的恩赏又尚待时日,与其千里迢迢把羊给赶回去,不如就在此地以关外的烤羊聊作庆功。故昨日特地调了北关的庖厨,杀羊五千头,打算今天犒赏三军,正要向元帅禀报,岂料门外的下属不识趣,把只烤羊拿到这里来了,真是没了体统。”
葛昀和迟峰哪里会不知道,这下属要是不得林允贞的命令,哪里敢抬着烤羊往议事厅门边站呢,只是这个时候,葛昀也不愿再去纠结些细枝末节了,见林允贞转圜及时,葛昀也不想再为难他,更把已到嘴边的揶揄之词噎了回去,便说道:“林将军是美意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也到正午了,就让他们把羊抬上来吧,咱们就在这儿吃。”
只见上堂来前后各两人,抬轿子一般把只烤至油黄,光可鉴人的羊扒抬了进来,不等侍者上前,林允贞便拿了侍者手中分食羊肉的餐刀,亲自为葛昀卸下一只羊腿,用自己案几上摆着的餐盘托住,双手奉给葛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