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宇听着郑瑜把他单独留下来,显得有些不自然,但既是军营中的将令,他也只能站立一旁。
郑瑜朝肖南宇挥挥手,示意肖与他一起走出营帐,肖南宇一直等着郑瑜离了正位,缓步走到门边,到了他身前,他才转身挑开营门,等着郑瑜先走出去,然后跟着郑瑜鱼贯而出。
到了营帐外,天是正午了,冬日里的正午,有轮日头,总归是要温暖和煦的多了,应当算是一日里头最好的时辰,郑瑜伸了伸筋骨,转过头对着站在后面的肖南宇,冷笑了一声,随即问道:“骑马怎么样?”
肖南宇先是被郑瑜一声冷笑弄得莫名其妙,然后又被突然一问,脸上写满诧异,一时脱口而出:“还行。”
郑瑜见他这般没有大小的回答,反而大笑,对着旁边守营门的军士喊道:“牵两匹好马来。”
两人站在冬日里的太阳底下等着,暖了暖身子,舒活了刚才久坐的筋骨,俄而看见两名军士牵过两匹骏马,郑瑜头也没回,向其中一匹走去,边走边顺手指向另一匹马,肖南宇大概明白了意思,于是在郑瑜身后走向了另一匹马。
二人一前一后,翻身上马,郑瑜也不打招呼,骑着马径直朝辕门缓缓走去,肖南宇也不敢多问,只是赶紧拨转马头跟在了郑瑜身后。二人骑马走出帐外辕门,郑瑜依旧不回头地对肖南宇说道:“看见西面那座山了么?”说着用右手执鞭一指。
肖南宇顺着郑瑜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包被包围在群山之中,时而分得清,时而又分辨不清,但是不敢多问,便答道:“看见了。”
郑瑜:“日落之前,跑过去,看谁先到。”还没等肖南宇反应过来,郑瑜一鞭子抽在自己的马上,跃马扬蹄疾去。
肖南宇虽不明就里,但见郑瑜已经一马当先,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随即纵马追去。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那座山包看着离郑、肖二人并不算远,但想要跑去,却少说有上百里的路程,而且在群山之中纵马奔驰,道路险峻自不必说,更兼途径错综复杂,远处山包在沿途看去可谓时隐时现,肖南宇又不识路,只能跟在郑瑜身后紧紧追赶,即便出现机会能超过去,肖南宇也因为不熟地形而放慢了马速,不然真等自己到了前头,要是在这山野之间迷了路,那就真的只能与禽兽为伍了,再者说,肖南宇也不敢真的超过郑瑜,毕竟有上下之分,尊卑之别。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奔驰着,足足有两个多时辰,终于赶在日落前到达了郑瑜所指的那座山脚下。
郑瑜先到了,驻马而立,旁边是山下涓涓溪流淌过,郑瑜骑在马上回头看着奔驰而来的肖南宇,而自己身后的背景是高山流水,落日余晖,映衬着这位“俊相公”越是雄姿英发,气宇轩昂。
稍稍落后的肖南宇也骑马赶到,看着面前的郑瑜,又兼周边背景的烘托,不禁产生几分敬畏与叹服。
郑瑜看到肖南宇赶来了,便翻身下马,让狂奔一路的坐骑也俯下身子去喝几口溪水,自己则干脆席地而坐,面朝溪水,等着肖南宇走过来。
肖南宇到了跟前,赶紧下马,几步快走赶紧来到郑瑜身边。
郑瑜并不回头,用手拍了拍旁边的草地,示意肖南宇也坐下。
肖南宇退后半步,坐在郑瑜的侧后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恢复自己的平静,等待着郑瑜的问话。
半晌,郑瑜仍旧面朝溪水地说道:“马是骑得不错。”
肖南宇赶紧自谦道:“不敢。”
郑瑜自言自语一般地说:“这周围的山都有名字,唯独这座山就叫无名山,以后你要记住了。”
肖南宇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答应。
郑瑜接着问道:“人无其癖,不可深交,你有什么喜好?”
肖南宇迟疑了半天,想遍了自己二十多年来的生活,自小穷苦出身的他,基本没有什么生活乐趣,加上身在军旅,也没机会培养什么喜好,但听见郑瑜说的“人无其癖,不可深交”,又知道自己这下不能说没有,于是挤出两个字:“写字。”
郑瑜这回转头了,好奇地看着肖南宇,疑惑地反问:“写字?”
肖南宇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回答得合不合郑瑜的心意。
郑瑜大笑,说道:“我只知道仲平爱写字,书法大家嘛,听说连圣上的字也请教过他,想不到你跟着仲平,居然也喜欢写字。”
随即郑瑜再问:“有姑娘了嘛?”
肖南宇一怔,老实回答:“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