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淳听了半晌无语,倒是马伯濂依旧不依不饶,冷笑道:“那我父子还要多谢你了?”
齐敏文回道:“我一个奴才哪里担得起主子一个谢字,只要主子不疑奴才的忠心,奴才就知足了。”
马伯濂还想追究,马淳做手势拦住了他,然后缓缓对齐敏文说道:“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这一次,是我们父子两个错怪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将来如果还要做事,用哪个能比用家里人放心呢?”这算是马淳对齐敏文的安慰,也把他视作家里人了。
齐敏文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低头啜泣。
马淳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回去吧,春夜里寒凉,再晚了怕是路上更冷了。”
齐敏文向两位主子再行大礼拜别,撤步退出营帐。刚走到账外,恰巧遇到为马淳打来洗脚水的军士。睡前泡脚,是马淳几十年的习惯,早在任职两淮时期就养下了,他泡脚要用老姜和陈皮兑刚烧开的热水,用檀香木盆盛装,然后由两淮地区选来的专人服侍按摩,方可入眠安睡。
齐敏文走到那端木盆的军士一边,在守营兵丁的注视之下,一把夺过木盆,自己两手端着,径直走入帐内。
帐帘一挑,齐敏文端着木盆侧身而入,让马淳大吃一惊,但让马伯濂不屑一顾。齐敏文小心翼翼走到马淳身前,放下木盆,就要为马淳脱靴洗脚。
马淳见状,赶紧制止,说道:“你虽是我的下人出身,可现在已经是一军主将,怎么能让你为我脱靴呢,这以后还怎么带兵!”
齐敏文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反倒是抓住了马淳的靴子,边脱边说道:“奴才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能有今日这个主将的身份,全靠主子,不为主子洗一次脚,反倒要叫手下人说忘恩负义了。”
马淳听他这般讲,便也不再推辞,让他脱了鞋。
齐敏文一边为马淳洗脚,一边有意无意地说道:“何况,主子待奴才如父亲一般,儿子为父亲洗脚,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马伯濂心中的怒火,不知齐敏文知不知道,身为马淳亲子的马伯濂可是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父亲洗过一次脚。马伯濂从座位上跳起来,上前两步,一脚正踹在齐敏文胸口,然后大骂道:“难道要我与你这狗奴才做兄弟吗!”
齐敏文就势在地上滚了两圈,捂着胸口,话也说不出来,只向马家两父子点了点头,就慌忙退出帐外,到了外面,刚跑两步,一口鲜血涌了上来,齐敏文不敢吐出,捂着嘴往下咽血。
马淳见刚刚场面,还没反应过来,一时哑然,心里虽觉得儿子作为不妥,可也不忍因为一个下人就去责骂儿子,于是干脆不表态,而是唤门外军士进帐来继续伺候洗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齐敏文这日夜里在中军大帐的糗事很快便又传遍北军,各人添油加醋,传言愈加离谱,有的说齐敏文被马伯濂扇了耳光,还有的说齐敏文被马伯濂砍了两刀,总之,当夜之事无疑是在军中齐敏文的耻辱簿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