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阴森冷寂,即便外头是艳阳天,殿内不掌一灯,也确实庄穆肃寂。
陈敏躬身入殿,小步急趋,来到大殿中央,倒头一拜:“臣南军元帅陈敏,参见陛下,恭请圣安。”
大殿内空空荡荡,陈敏的声音来回传荡,却没有任何回音。陈敏额上已在冒汗,额头贴着的地面上已有一汪汗水,如此紧张的时刻,越是寂静,倒越是发慌。
陈敏静了许久,见还是无人应答,又喊一句:“臣南军元……”
“陈帅……”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句空旷幽远的呼喊,打断了陈敏的话。
一身拖地便服长袍的皇帝从陈敏后头走了过来,陈敏赶紧伏地再拜。皇帝拖着长袍,慵懒之间仍不失皇家威严:“陈帅,平身吧。”
陈敏恭恭敬敬站起身来,目光短暂地打量着面前这位举重若轻的皇帝,距离他上次面圣已经过去五年了,那一次也是在这个朝堂上,他代表南军向新皇贺登基之喜,可如今他已是戴罪之身。
皇帝已经坐在了御座上,懒散地斜躺着:“陈帅跑了几千里路,辛苦了……”皇帝的眼睛都没落在陈敏身上,甚至连余光也没有扫过陈敏。
陈敏赶紧伸手去袖口里拿请罪的奏疏:“臣……”
“要是奏章朕就不看了……”皇帝把头转向陈敏,淡淡一瞥,却已是逼人的威严。
陈敏一时僵住,不知皇帝的意思,只能呆呆地站着。
皇帝:“天下事,岂是都能写在纸上的?落墨的东西最不可信了……”
陈敏明白皇帝的意思,躬身一拜:“臣特来请罪,伏请陛下发落……”
皇帝盯着躬身的陈敏:“该知道的,朕都问过白奇了。朕就一句话问你,白奇的水师是不是你下令调动的?”
陈敏:“回陛下,是臣。”
皇帝心下一惊,陈敏的回答出乎皇帝的预料,这和他前几天接到的杨佩纶秘折所说完全不同,按杨佩纶的说法,白奇的调动是林允贞私下授意,陈敏全然不知,可如今陈敏把这项罪过认下,倒把皇帝给僵住了。
皇帝:“陈帅,你做南军元帅多久了……”皇帝很快恢复了平静,冷冷地问道。
陈敏:“回陛下,陈忝列此职已近十年。”
“十年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调动水师吗?”皇帝突然抬高声调,一句喝问。
陈敏:“臣自知有罪,擅自越级调动属外兵马,是大逆,臣恭请陛下处罪。”
皇帝一时有些受挫,这和他之前的预想有些不同,但既然问话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继续下去了:“既然是这样,真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陈帅是老人,军法比朕都了解,自行去军帐议罪吧。”
陈敏站直了身子,在心下反复地盘算了:不能有任何差错,这是最后的绝地反击,绝不能有什么纰漏,陈敏仔细地把整个过程都捋了一遍,脑海中浮现出大殿外白奇的那个点头,他坚定了自己翻盘的信念,冷静地说道:“启禀陛下,臣罪责难逃,但臣去职之前,还要参劾一人!”
皇帝好奇:“参谁啊?”
陈敏锐利地目光直视九五之尊:“南军主将郑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