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端坐的仍然是皇帝,可下面坐着的却是一位须发尽白的长髯老者
——竟是黄任。
皇帝把手里的奏折合上,沉吟道:“黄老几年不进宫,进宫就说件这么大的事啊。”
黄任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臣有罪。”
皇帝赶紧解释:“朕不是那个意思,朕是说,黄老你奏的这件事太大了,朕一时难下决断。”
黄任:“陛下英明睿断,举国之法尚在一夕之间便可更变,修史这样的事对陛下而言何来艰难。”
皇帝点点头:“黄老这是怪朕没能听取老臣之言呐。”
黄任拱手:“臣不敢。”
皇帝解释道:“变法一事,朕在心里盘算很久了,问过的大臣也不在少数,至于黄老您……朕确实没敢叨扰,还请黄老见谅。”
黄任扶着椅子,强努着要站起来,皇帝赶忙说:“黄老不必,就坐着说吧。您与先帝答对都是坐着,朕岂敢。”
黄任手一松劲,又坐了回去:“臣此来,也不是向陛下讨教变法一事的,只是想为我朝修编战史,如此而已。”
皇帝点点头:“您折子里说,这是新进后辈提出的思虑,朕能不能多问一句,这个后辈是谁?”
黄任拱手:“回陛下,此人尚且年轻,恐怕陛下也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皇帝抢白道:“那朕就更要听听了!如此才俊,朕还是早些认识的好,您说呢?”
黄任本想着要先保护肖南宇,但看皇帝这个架势,恐怕是非说不可了,只能道出:“是新进的一名书办,原在南军,叫肖南宇。”
皇帝听了一笑:“是这个人呐……朕记得他,为仲师傅报仇,护送郑瑜归国,都是他的功劳,他进书办处,还是朕钦点的。”
黄任心下松了一口气。
“不过……”皇帝突然又说:“他这么年轻,怎么会想到要修史呢?”说着眼皮翻着看向黄任,明显流露出不信任。
黄任从容应对:“回陛下,此人机敏好学,对我朝历代战史都颇感兴趣,十分难得,他能提出这个想法,臣也很诧异,但是兹事体大,臣不敢擅专,特来请示陛下。”
皇帝笑道:“朕本以为他功名之心甚重,还觉得他坐不惯书办处的冷板凳,没想到他进了书办处才一个多月,竟就有这份心思,难得啊……”
黄任:“肖南宇确实人才难得,臣提领书办处近四十年,见过的才俊也不算少了,可还从未有人愿意在学习战史上花费这么大的功夫,更遑论潜心修史了。”
皇帝:“那黄老觉得,此议可行吗?”
黄任:“臣以为,陛下此时如能颁诏修史,也是对朝中老臣一番慰藉。”
皇帝沉吟:“黄老的意思是……让那些不同意变法的都来修史?”
黄任笑道:“臣久不在朝,早已不知道朝堂的事,只是觉得,于新法不合的众臣,也应有个出路,尤其那些年轻气盛的学子、书办,应该给他们磨磨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