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是黄老。”
葛昀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然后转过头问李嵩:“黄任?”
李嵩点点头:“确实是黄老,他直接上了折子,陛下单独召见了他,然后才下口谕让我们来找您商议,最好……是能把这件事定下来。”
葛昀面无表情,向后慢慢退去,坐回了主座上,然后回过神向陈、李二人招手:“你们也坐,也坐。”
陈敏、李嵩这才又落了座。
马淳已经回了镇北关,在府里和儿子马伯濂议事。
马伯濂:“父帅,我看姓迟的没安好心,一个入淮行军的事,有什么好商议的,还特地把您调回来。”
马淳:“不只是把我调回来,还调了你啊。”
马伯濂惊讶:“调我?”
马淳从怀里拿出肖南宇的手令,递给马伯濂:“迟峰讲得很明白,后天的议事,要我们父子俩都出席。”
马伯濂翻看着迟峰的手令,很是恼火,顺手往地下一摔:“他是想干什么?还想再让我难堪一次?父帅,要是姓迟的心里有鬼,那您不该回来啊!”
马淳叹了口气:“他心里就是再有鬼,我也会回来。”
马伯濂很激愤,刚要开口,却又听见马淳说道:“因为你在这儿。”
父子俩深情对视,是这金戈铁马,阴谋诡计当中难得的温情脉脉。
黄任的值庐内,也站着一个年轻人,不是肖南宇,而是胡建卿。
黄任像往常一样端坐着,眼皮都没抬,冷冷地问道:“谁告诉你要修战史了?”
胡建卿没想到自己刚才一番剖白心迹,换来的竟是黄任这样一句回答,顿时有些惶惑:“我,我听说的。”
黄任依旧不抬头,依旧声音冰冷:“听谁说的?”
胡建卿支支吾吾:“大家都这么传。”
黄任冷笑:“大家?未必吧,今天在学堂上课,我可没听一个人说过,你还是第一个。”
胡建卿有些尴尬,不再说话了。
黄任此时把头抬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你刚才说,你想参与编修,说了一大堆的空话套话,我不爱听这些,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对了就参与编修,答不对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胡建卿有些激动:“您请问。”
黄任向后一靠,眼神直盯着胡建卿:“这个消息你不是听大家说的,是听大人物说的。对吧?”
胡建卿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分明告诉黄任——确实是这样。
黄任又问:“你刚才说你是北军举荐上来的,可是军帐里管事的大人物,没有北军上来的,所以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读书的,是为了交结的,对吧?”
胡建卿额上冒汗,手又不敢去揩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噤声不语。
黄任:“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修史不是你的目的,甚至从这里结业出去带兵都不是你的目的,对吧?”
胡建卿惊讶于眼前这个老人如火如电的眼力,不敢再有什么心思。
黄任点点头:“其实我该谢你啊……你来修史,说明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被一些人看得上。”
胡建卿衣衫浸湿,脸上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