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引已拔了那支串着银鱼的铁箭从河面上掠回来,赵一刀伸手想去揉他的头,却发现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年轻人个头已比自已高了一大截。
赵一刀缩回手,欣喜地在年轻人的肩上拍了拍,却又叹道:“岁月不饶人,你们长大了,我们却已老了。”
沙云却搭着他的肩道:“赵阿兄,有道是姜是老的辣。门内这些年轻人行事还不够老辣,还要你们这些老人带一带。”
他从张引的手中接过那条银鱼,看了看道:“四腮银鱼,天下美味,做鱼脍最是美味。赵阿兄,闲来无事,不如借你快刀一用,为我们切一切鱼脍尝个鲜?”
高山看着那条鱼,咽口唾沫道:“这几天嘴里快淡出个鸟来了,老赵快切了这鱼,让我们打打牙祭。”
赵一刀欣然点首,沙云抬手刚想把银鱼递给他,只见刀光一闪,顿觉手上一轻,那条巴掌大的银鱼已在赵一刀手上狭刀的刀尖上了,犹自在挣扎。
“赵阿兄果然好快的刀!”蓝澄赞道。
赵一刀淡淡一笑道:“我自认还行,只是不知比风恨水的那柄魔刀如何。”
他轻叱道:“请沈兄弟为我接鱼脍!
只见他手腕一抖,那条鱼便从刀尖脱出。银鱼尚在空中蹦跃,刀光又起,那条鱼化作片片鱼脍,如秋叶般纷纷飘落。”
一柄雁翎刀伸过来,持刀的人手臂转动,每一片鱼脍都落在他那柄如秋水般明净的刀面上。
当赵一刀狭刀入鞘时,那夭鱼只剩下一副连着鱼头的骨架落在岸边鹅卵石上,鱼嘴尚在一张一合。
那用秋水雁翎刀的沈姓汉子平端着那柄铺满鱼脍的雁翎刀对众人道:“各位兄弟,请!”
沙云拈起一片鱼脍,只见那片鱼脍轻薄如纸,对光照去,那鱼脍竟隐隐透光,不由赞道:“好刀法,赵阿兄这刀功不去做厨子真有些可惜。”
赵一九抱着长刀,依旧淡淡道“一条鱼十来个人吃,不切得薄些,怕是不够分。”
高山拈过几片鱼脍放入口中,嘴马咂叭几下赞道:“好鲜!若是有些酱料就更好了!”
他伸手欲再抓时,那个身形富态的沈姓汉子却身形一转,躲过他的手道:“高老弟,你这大手一伸便是好几片,我们还没吃呢。这些日子兄弟们顿顿干粮,可苦了这副肚肠。且让大家都尝个鲜。”
高山讪讪缩回爪子道:“沈万才,你家里十座酒楼,山珍海味怕是也吃腻了,还馋这几片鱼脍?不如把你这份给我,老子回去请你吃十桌席。”
“高阿兄,你既知他家是开酒楼的,他还稀罕你这十桌席?有道是雪中送炭方为真朋友,你这十桌席不如请了我吧,我这辈子都没吃过几回席。”一个瘦弱的汉子拿着一杆烟袋,懒洋洋地依在洞壁上道。
沈万才已走到他的面前,这汉子从他手上的雁翎刀上抓过几片鱼脍炙,扔进嘴里,大口嚼着。
“花乞儿,这次回去你来我的酒楼,我老沈作东,请你吃足二十桌席,一桌二十道菜,保证绝对不重样。”沈万才笑道。
“别,我乞帮规矩,不得进酒楼上桌吃席。你要真心请我,我每天在你酒楼前支个破碗。我算算啊,二十桌,每桌二十道菜,就是……”
“四百道菜!”他旁边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笑言道。
“对,就是四百道。还是岑夫子你算得快又准,与我算得一样分毫不差,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嗯,四百道菜,我每天吃一道,得四百天,就是一年多才吃得完。老沈,你够意思。”花乞儿竖起大拇指赞道。
那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将一根铁箫插在腰间,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从沈万才的刀上拈起几片鱼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