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十年四月,匈奴主力出现在幽州北境,一路如风暴肆虐般扫荡,直奔辽东。
五月的北云关,空气中还夹杂着瑟瑟寒意,关外十数里就是匈奴联军,青葱的茫茫草原上尽是匈奴营帐。
“来得好快!”魏航看着绵延一片的营帐喊道。
“我们依计行事,大家各自去准备吧。”我说。早在雁门开战前,我就已经传授给魏航一套阵战图让他抓紧训练新兵,面对数倍于我们的匈奴联军,只有靠阵战才能消耗他们。当然,我们是没有援军的,要想打赢这一战,还必须要出奇制胜。
此时此刻,北云关内有燕宁留下的三万铁骑,新军的一万步兵和一万弓箭手以及从辽东境内征调的数千轻骑。王上命魏航统领全军,让我领参军,齐飞领监军,全力抗敌。而在关外的石头城里,魏航把剩下的近万新军全部调去守备了,由乐猛老将军亲自统领指挥。而乐猛老将军的出马,使我知道这时候辽东内外已然凝结一心了。
三日后,两军对峙于北云关下。我站在关上,命人挥动令旗。鼓声随令旗的挥舞而响起,大军开动,由魏航率领燕宁的两万铁骑为前锋,齐飞带新军的一万步兵和一万弓箭手随后,乐庭和乐轩指挥轻骑散于两翼。
匈奴军见我军踏步而来,立即发起冲锋,企图凭着目前远距离的有力冲锋来突击我军阵势。不过他们毕竟是蛮族,岂知兵法。
我眼看着匈奴军迅速逼近军阵,心里计算着弓箭手的射程,等到匈奴军第一个人奔入射程,我一声令下,鼓声震耳欲聋,霎那间万箭齐发,直让匈奴前锋损失殆尽。但是他们并没有丝毫减速,在第三波箭雨到来前,匈奴前锋已经与铁骑接触。而就在这一刻,魏航一马当先迎上匈奴第一骑,一剑封喉。
铁骑与匈奴骑兵混战在一起,喊杀声响彻整个战场。我继续下达命令,令旗不断地挥舞,战鼓如同雷鸣。乐庭和乐轩率两翼轻骑将混战在一起的两军骑兵包围,轻骑游走在战场边缘,见到有脱离战场的敌人便即射杀。齐飞立于关前的步弓合阵中,作为关前最后一道城墙。
这一战从日中杀到日落,两军几乎力竭。战场里血尸纵横,大部分已被马蹄踏成了模糊的肉泥,鲜血四溢,直漫到关下。匈奴四万轻骑只剩一千,魏航的铁骑也不过数百人了。
正在这时,一队匈奴骑兵杀来,我忙下令收兵,魏航的铁骑在乐庭和乐轩的轻骑护卫下退入齐飞的阵中。匈奴军也见好就收,全部退回二十里外的大营中了。
见匈奴军退走,我军立刻欢呼起来,我瘫坐在关上,这一战几乎让我精疲力竭,尽管鼓声已停,但耳中依然嗡嗡不已。齐飞,魏航,乐庭,乐轩回到关上,大呼胜利。魏航更是痛快连连,乐庭,乐轩虽然疲惫,但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毕竟是第一次率军参加这样的大战。
“铭弟,你这一战当为首功。”齐飞赞叹道。
我还有些失神,齐飞突然向我赞贺让我有些慌乱,忙说:“哎,齐兄,你别折煞我了,我可不敢当,你们和众将士浴血拼杀,我在这关头上不过动动嘴皮子,怎么能与你们相比?”
“若不是你布阵指挥,我们怎么能胜?你不居首功,谁敢居?”魏航大咧咧道。
“是啊,是啊。”乐庭,乐轩也和道。
我笑笑,实在是因为太累而没有精力与他们争辩了。最后出现的那一队匈奴骑兵让我耿耿于怀,尤其是那一马当先的匈奴将领身后,那个披着黑袍的身影,让我既有些熟悉又隐隐害怕。
“你们既然还有精力,就快去准备下一步的计划吧。”我道。
要想在匈奴联军面前既能保住自己的战力,又能迫使他们退兵,那么只有两招,要么擒贼先擒王;要么使离间计,游说各部落联军,使其分崩离析。当然,这少不了要软硬兼施,但是考虑到我军兵力,所以只能出下策,使一些地痞战法。
当晚,魏航带着一队白天留守在关内休整的轻骑,摸黑潜入关外的黑夜中。约摸一刻多,只听匈奴营地嘈乱起来。就在这时,石头城上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一条火龙沿山路蜿蜒而下,直冲向匈奴大营。
匈奴军只觉得自己笼罩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营地内外都是心惊胆颤的叫喊声,不知敌人从何而来,也不知到底是哪里乱了起来。
营地中心,一群人已经护着大单于出了大帐准备朝后营退去。而那里,魏航早已趁乱躲在了粮草之中,只要擒住了大单于,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但是,凡事如果一帆风顺,那么这个天下也太过无趣了,容易达成的永远不会是决定性的事件,这次也不例外。就在大单于转头往后营走的时候,一个黑袍人拦住了他,并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大单于一听,脸色数变,忙命左贤王稳住营内,右贤王出击抵住营前来敌,自己则仍留在中军大帐,传命各部落首领前来会面。
从石头山上飞下来的火龙在刚刚摆好迎敌姿势的右贤王轻骑面前突然转了个弯,一队盾甲兵迎面对立在前,其后的人纷纷回转回山。不一刻,这条火龙便窜回上了石头山。
右贤王没有得到出击命令,看着眼前队容整齐的盾甲兵,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回去了。心中不禁感叹中原甲兵的阵容士气,不像自己手下的这些散骑游勇,一切只为自己,一旦不敌,必然败走。
魏航等了许久,眼看石头城的疑军回转,自己这边也没见到大单于的影子,知道此计已败,只好先潜离这里再说。当然,他也不会就这样白来一趟,临走之际,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营前,只几个火把,便将这后营粮草付之一炬。
等到魏航回来回报,我大概确定了两点:第一,这一次,这把大火最轻也已经打击了匈奴联军的军心;第二,这次的匈奴军绝非往前,从雁门关开始,这次的匈奴军中一定有高人相助,否则,就凭匈奴人那只贪眼前之利的心性,面对大军冲击,又怎么会不四散溃逃?散骑游勇最大弱点就是不够团结,他们最大也就是依附部落的小团体甚至个人,大难临头若是不各自飞才见怪。
第二晚,依旧如此,只是匈奴军已经临危不乱,列兵于营前,静待我军。当然,石头城的新兵还不足以与他们作战,摆摆样子尚可,我们可是都珍惜得很,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一兵一卒都是心血,怎么能轻易犯险?
但这也都在意料之内,就在石头城的疑军冲下山的时候,我已经命关内的一万铁骑衔枚裹蹄轻出,直奔石头城而去。这时,匈奴军的注意全在那每个人都高举火把的疑军上,冲天的火光完全遮蔽了其后的大军,几乎无人能够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