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父亲和王叔、夏大都督的情谊如兄弟,也知道夏大都督和晋王颇有深交,按理说父亲也该和晋王有交情才是。
可惜父亲和那位王叔不知怎么想的,竟是只顾着和夏大都督的情谊,与晋王却没半分交集,甚至在夏大都督过世后,还对晋王十分不敬。
真是既没有眼界,更没有远见。
否则的话,就算父亲意外过世,孔家也还是堂堂二品神将的孔家,又怎会落败至此?
毕竟父亲是功是过,对于人家晋王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是在与丞相的相争中,用力再狠一些罢了。
而现在的事实也表明了,那位丞相确实是争不过晋王的。
忽又想到草儿,他心头微微荡漾起来。
那眼,那眉,那条马尾辫……
他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草儿具体哪儿好,但觉得哪哪儿都好,总是让自己情不自禁地想要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说一句话,虽然她的话委实有些少。
邓怀那厮的妹子倒也不错,但跟草儿妹妹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看来被邓家退亲并不是件坏事。
况且父亲和夏大都督情如兄弟,今日离姨又开始了走动,那么孔、夏两家便恢复了世交的情谊,草儿妹妹便是……怎么会和晋王府订了亲?
那位漠阳郡王?
他没有见过路小石,但也听到过关于后者的名字和传闻,更想到这人和草儿妹妹一样,是在世间消失多年后重新出现,心中莫名有些不畅。
继而想到草儿妹妹一回来便是夏府大小姐,更是被陛下封为巡骑将军,而那人更是一回来就是高高在上的郡王殿下,便愤然不平。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正自嗟叹,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似有两人进了商铺。
他以为是顾客上门,没好气道:“今日不作生意,请回吧。”
不防来人并没离开,反倒是走近到身后,他疑惑中回过身来,见竟是邓怀和李好两人,不禁更没好气。
他呼地刷开折扇,一屁股坐在藤椅上,道:“两位亲自上门,难道是为了还我银子?其实哪里需要这么客气,只要叫下人知会一声,我上门取去便是。”
邓怀哈哈一笑,道:“孔兄说话怎么带着刺儿啊?嘿嘿,你不把我当大舅哥,我可是把你当作妹夫看,虽说两家退了亲,但在我心中还是觉得咱们是一家人,说银子多不亲热。”
孔方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对此二人,他实则是敢怒不敢言,能够话中带刺儿地宣泄一通,原是仗着先前心中的愤愤不平,如此过后,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他能做的便只有和以前一样忍着。
毕竟他很清楚,邓怀是刑部邓佥事之子,李好则是户部李侍的侄子,二人又同在龙羽军中任领十之职,自己只能是有求于人,而不能得罪于人。
李好踱到屏风侧,向后院望了望,又踱到孔方身前,道:“孔兄,我们今日来送的虽然不是银子,但却会比银子更让你感兴趣。”
孔方心中纳闷,道:“字画?”
邓怀哈哈笑道:“画肯定不是画,字倒有些沾边,因为我们送给孔兄的正是两个字……”
孔方暗道一声果然,认定对方又在捉弄自己,强忍道:“哪两个字?”
李好轻笑一声,道:“前程!”
“哼!”
孔方忍无可忍,拂袖起身。
邓怀笑意一敛,道:“孔兄别生气,我们说的可是真的。”见孔方不语,又嘿嘿笑道:“今日家中来客人了吧?你若有了前程,以后在那位夏府大小姐面前,也才直得起腰板不是?”
孔方谔然道:“你怎么知道?”
邓怀不答而问,道:“你认不认同这个道理?”
孔方同样没有回答,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邓怀似笑非笑道:“下面便是等你一句话,若是不同意呢,就当我们今日没来,若是同意呢,便随我们走一遭。”
孔方默然半晌,道:“去哪里?”
邓怀微微一笑,道:“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