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雷觉察到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瞧,看到母亲的尸身被焚,慌忙跑回来抢救,却蓦地看到眼前火光一闪,一个不明物体从头顶风掠而过,抬头一瞧,空中竟有无数团鬼火,隐隐露出怪异的身形。
霍雷一见之下怒不可遏,心底腾的升起一股狂暴之气,昂首向着黑夜苍穹,发出一声撕裂心肺的怒喊。
那些火龙似乎慑于这声呼喊的威力,竟远远地躲了开去。
乍然听到这声狂喊,大头吓得一愣,转身一瞧,看着霍雷正跪在地上,双手紧攥着拳头,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我霍雷对天发誓,不查出元凶誓不为人!”
大头被霍雷怪异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顺着他望的方向抬头一瞧,看到无数鬼火在空中来回飞动。
他虽然脑子比霍雷慢了一拍,但也很快明白这些鬼火便是火灾元凶,是烧死老娘的罪魁祸首。
被激怒的大头跑过去捡起牛角大弓,搭上一支羽箭,将大弓拉得圆如满月,嗖一下射了出去。
羽箭拉着哨声刺入苍穹,因为射程足够远,竟然击中一条低空掠行的火龙尾部。
这些灵兽都是九天神物,何曾想到会遭受凡人的攻击,顿时暴怒异常,调转龙头,轰然喷出一团烈火,向羽箭射来的方向反击而来。
两人眼见羽箭射中鬼火,尚未来得及喘气儿,一团烈火猛然喷来,大头甩掉牛角弓,拉起霍雷掉头就跑。
那被击伤的火龙余怒未消,追着两人不停地喷火,但慑于某种神秘力量又不敢过分靠近,只能低空飞行紧追不舍。
大头和霍雷被追得东奔西躲,慌乱中逃至村口的大槐树下,看到那口吃水的老井,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两人哪里想得到,正是这一无奈之举,助他们侥幸躲过一劫。
哥俩在井中躲了一宿,期间有大量火苗落进井里,被他们潜入水底躲了过去。
天亮后,他们想从井里爬出来,却发现汲水的轱辘早已焚毁,烧剩的半截麻绳也落进了井里。
两人只好喊人来救,扯着嗓子喊了很久,却始终不见有人回应,无奈被迫自己想办法。
此时手里只有半截麻绳,两人便在这截麻绳上下工夫。霍雷将麻绳在井壁上磨成四段,分别缠在大头的手脚上,让他像八爪章鱼似的撑着井壁,利用麻绳与井壁的摩擦,一点点往上爬。
费了老鼻子力气,大头总算爬出了井口,接着又用麻绳将霍雷拉上来,两人这才摆脱井底之困。
此时村里早已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到处风烟残火,遍地焦尸死人,两人目睹惨状,心中无限悲凉,好好一个家园,就这么付之一炬了。
两人在村里走动了半天,竟然连个活人也没见着,经过昨晚整整一夜的焚烧,除了躲在井中的他们,整个油麻村无人幸免,尽皆沦为火中死鬼。
全村上下不仅无人生还,甚至连头牲畜也未存活下来,家禽家畜连同它们的主人,全都在大火中死于非命。
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凭着往日的熟稔,找到各家的房子,却早已被烧成一片灰烬,仅剩下几段熏黑的土墙,至于亲人的尸首,更是无处可寻。
两人跪在家门口哭了一通,在各自家中抓了一把草灰,当做亲人的骨灰,来到村外被烧得光秃秃的油麻地,徒手挖了两个土坑,将草灰放进去,堆成两个象征性的小坟包,跪在坟前哭了一场,算是为父母操办了丧事。
处理完父母的后事,这对灰头土脸烧痕累累眼睛哭得红肿的难兄难弟,头对头躺在余温尚存的油麻地里,望着浩淼苍穹,心如死灰。
此时天蓝如靛,白云胜雪,一派晴好与安详,好似昨晚的雷鸣闪电和漫天火灾从来不曾有过,世界原本就是这么美好。
两个劫后余生的少年就这么躺着,心中有苦却懒得诉说。人在巨大的痛苦面前往往变得沉默,就像负重的老牛从不叫喊一样。
一夜之间家园被毁,亲人离世,从此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在这个偌大的世上,又该何去何从?
红尘如梦,前程何在?当悲痛归于平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眼下最现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