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我感觉到她所谓的“冷”了。但我为什么要说实话,我说:“没觉得。”
女人叹了口气:“不愧是赵老板介绍来的贵客,就是不一样。既然这样,那就再让你们看一些真东西。”
在她说话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走进了屋,这个人我见过,他就是我和刘尚昂曾在写字楼后街碰到的那个人,当时刘尚昂在监控摄像头上贴了一片湿树叶,就是他拿着一根收缩杆下楼,将树叶清理掉的。记得我们跟踪他的时候,他还回头朝我们这边张望过。
上次的事距离今天的时间不算长,他应该还没有忘记我的长相。
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我也跟着愣了一下,然后率先开口:“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理我,一语不发地走到了供桌前,开始摆弄桌子上的法器。
我于是又问了他一次:“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依旧不回应我的话,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顿时做出一副气恼的样子,嚷嚷起来:“嘿,我说你这人什么态度这是!”
女人连忙向我解释:“这位我们神迹训练班的班主。”
我说:“班主?老板是吧。老板怎么了,你想清楚,我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你懂不懂,现在是我在花钱养你们,不对,我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不是冤枉钱呢,要是冤枉钱的话,我绝对不会多花一分。”
看女人的表情,她现在明显对我感到厌烦了。
这时候,那个眼高过顶的男人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咱们没见过,您认错人了。”
他虽然回应了我,但语气非常不耐烦。
我也没再说什么,就一直默默看着他摆弄着供桌上的那些东西,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从供桌上拿了一支茶盏,又从香炉里抓了一点香灰,将这些灰烬慢慢地撒进茶盏中,最后快速结了一个手印。这个手印看起来非常扭曲,五根手指,除了大拇指和小拇指,另外三根手指像拧麻花似得拧在一起,仿佛这三根手指根本没有骨头一样。
就在这时候,他将茶盏重新放回供桌上,又用那三根拧成麻花一样的手指在铺满香灰的茶水中蘸了三下,挥动手腕,将手指尖上的水洒向地面。
那些沾着香灰的水滴刚一落地,我立刻感觉到对面的屋子里出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阴气,不对,这股阴气不是突然出现的,它原本就在那里,只不过男人刚才的所作所为,将那道阻止阴气外泄的屏障给打破了。
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两道阴气从对面房间里飘了出来,快速朝我们靠近。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刘尚昂此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如果被鬼物上身,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有些担忧地朝刘尚昂那边看了过去,就看到粱厚载悄悄地伸出手,将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箓塞给了刘尚昂。
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张辟邪符了,叠成三角形,可以防止上面的灵韵外泄,被人察觉。
我又朝男人那边瞥了一眼,他显然没有留意到粱厚载和刘尚昂的举动,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口,包括那个长相怪异的女人,此时也将视线投放在了房门上。
两道阴气很快就穿墙进了屋子,我开了天眼,才看清楚那是两个怨气极重的婴灵,它们飘进来以后,就开始围着我们三个打转,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真心希望这两个小东西不要触碰到我的身体,它们一旦碰到我,顷刻间就会被黑水使馆吞噬,那样的话,我怕我会露出马脚。
好在男人的道行看起来并不高,他光是让两只婴灵进屋以后保持安静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我看到他的额头和鼻尖上此时已经布满了汗珠。我料定他不敢让婴灵上我们的身,就他这点道行,根本无法在那样的情况下确保我们的安全,而我们却是他的金主。
确切地说,我们是赵德楷的金主。
女人开口问我:“你现在感觉到冷了吗?”
寻常人离怨灵这么近,会有一种被鬼压的感觉,身体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就像我小时候被王家老太太的鬼魂压住一样。
所以我只是动了动眼珠,盯着女人,却没有说话。
女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毫不做作,她几乎是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说:“冷到不能说话了?”
我稍稍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依旧不说话。如果我现在头上再有一层冷汗的话,那这次的表演就完美了。
但她没有在意这样的细节,只是对我说:“这就是神迹,人在神迹面前,是无法动弹的。你懂了吗?懂了的话,就动一动眼睛。”
我赶紧晃动了一下眼珠,女人很得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男人说:“班主,他们已经感应到神迹了。”
男人吃力地点了点头,将茶盏里水全部撒在了地上,又以极快的速度结了几个手印。说来也怪,这个男人明明没有凝练出念力,可那两只鬼物却又确实受到了他的控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随着他结出最后一个手印,两只婴灵穿墙离开,回到了他们原来待的那件屋子。
而当它们的炁场完全和对面房间的阴炁场融合以后,屏障再次出现,我又无法感知到哪里的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