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是忘了吗?哦,是大哥忘了你五月底就去了山东,今日是钱大人的寿宴又正赶上休沐,所以祖父一早就定下今日要带你我兄弟几人去钱府拜会。”
曲清闻的话让曲清言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下意识就觉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孙女的亲事,哪里值得曲文海如此大费周章的还要用钱疏本做挡箭牌。
几位阁老的寿宴一向是京城中的大事,六部尚书全部实权在握,不论哪个都得罪不起,又赶上休沐钱府门口一早就排起了长队,曲文海带着几位小辈在马车上愣是等了半个时辰,这才勉强蹭了府前。
“曲大人。”
钱府的管家一见到曲文海的身影就忙迎了上来,曲文海同钱疏本走的极近,这钱府也跑的格外勤快,钱府的几个管家对他都格外熟悉。
身为当朝正二品大员的府邸,规制自是要比曲府高上一级,五间九架的厅堂正中贴了一个硕大的寿字,大红的灯笼带着寿字纹挂满廊檐,一派庄严。
钱疏本自是不会站在厅堂中迎客,堂中主要负责接待的是他的两个儿子,身为正五品户部郎中的嫡次子钱弘信以及庶子正六品的大理寺寺正钱弘波。
至于他的嫡长子钱弘辉则外放在武昌府做知府。
钱家与曲家不同,钱疏本的几个儿子在读书一途都极有天分在三十岁前都考取了进士,又有钱疏本在前方铺路,官途自是一片畅通。
曲文海带着曲清闻几人进门就同钱弘信道喜,钱弘信还未到不惑之年又保养的极好,乍一看过去只如同三十出头的年纪,比曲清言那个福薄的爹去世前还要俊朗上几分。
“曲大人。”见曲文海带着人走来,钱弘信忙迎了上来。
“钱大人可是在书房?”
“张大人、周大人、顾大人都已是到了,父亲正在书房待客。”
曲文海原还想着去书房寻钱疏本,虽说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同钱疏本站在一处,可他们之间的亲疏远近他还是想让旁人看的再清楚一些。
可现在书房中既是几位尚书大人,他再凑过去简直就是自讨无趣。
又有旁人到访,钱弘信说了声抱歉就错开身又迎了出去:“杨大人。”
这朝中有好多个杨大人,可能让钱弘信这般毕恭毕敬称呼的怕也只有杨忠杰一人,曲家几人转过身就见杨忠杰带着杨建贤及杨家小辈站在不远处。
曲清言视线在对方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就收了回来,她能感受到杨家几人的出现让曲文海以及身边的曲清闻几人都有些不自在。
“想不到曲大人来的如此早。”杨忠杰同钱弘信打过招呼,就错开身直奔曲家几人而来。
曲文海只笑着说道:“也不过是刚到,约摸着只比杨大人早了盏茶的时间。”
“再有半月秋闱就该放榜,不知曲大人家中小辈考的如何?”杨忠杰的视线一转就落到曲清言身上。
这个家伙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太过不好,明明几次都是险境,可到了最后她总能化险为夷,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平白的开罪了曲文海。
曲清鸿这一次定是同中举无缘,而前一日在书房中因着他的一跪,曲清言下场时所写的文章便没有交到曲文海的手上,这会儿杨忠杰问起,曲文海竟是不知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谦虚一些。
“清言小子年岁到底还小了些,这一次就是不中待到下一次他也不过十九,不急不急。”
他将去曲清言的年纪咬的极重,杨忠杰那个孙子名满京师又如何,还不是二十岁开外还没登榜。
他们二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打机锋,几位小辈倒是都有些不自在,几人默契的退出正堂,寻了处僻静之所坐到了树下。
“清言这次下场考的可还好?”
从刚刚在正堂中相遇曲清言就没正眼看过杨建贤,这个认知让杨建贤心头极不舒服,他这段时间极不好过,每每想到七夕那日的事他就总恨不能那日同他一道落水那人是曲清言。
若是她,若是借着那次的机会让人知道她是个女子,是个容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女子,那该有多好。
有着落水那一遭,就算祖父再如何不愿他也能想尽办法让他应下这门亲事。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如同雨后疯长的野草,瞬间将他的整个心塞得满溢,再是生不出一丝旁的念头。
他看向曲清言,眼中的期待到底是为何他自己都说不清。
曲清言很是不喜他看来的目光,似是自那日两人在望仙楼挑破那层窗户纸,这人的目光就愈发的肆无忌惮。
“托易安兄的福,清言自觉考的极好,高中的可能十有。”
明知这般说辞听起来太过张狂,可那目光太过刺眼,曲清言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道烦闷。
“高中?哦,高中。”她声音较往常又冷硬了几分,杨建贤眼中的火光灭了灭,垂着头再是没了任何言语。
曲清闻只觉这二人之间有些奇怪,他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突然就想到了曲昭云那事。
莫非,曲清言已是知道真相反过来有些埋怨杨建贤?
他越想越是觉这个可能性极大,可眼下无人提及当日之事,那日之后两家又一直默契的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在钱府又当着外人的面,又要他如何说?
曲清闻心头难得也有些烦闷,几人坐在树下竟是难得谁都没有言语。
“易安?原来你在这里。”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曲清言抬头就见姜晋昌已是到了不远处。
他身旁跟着一位身姿魁梧健硕的男子,古铜色的面庞上一双眼看来时视线格外锐利,她心中顿时一凛,能跟在姜晋昌身边气势又如此犀利,怕就是永宁侯的长子,永宁侯世子姜晋锋了。
“见过永宁侯世子。”
似是要帮她肯定一下心中的想法一般,曲清闻同杨建贤一道起身对着姜晋锋拱了拱手,曲清言身形半藏在曲清闻身后,也是忙起身行礼。
姜晋锋对这种寿宴应酬似是并不喜,通身的气息凛冽让人难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