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流呆呆站着,所有的言语和表情全被定格,等他回过神来,就只能看着吕嫣的背影,心中痴痴想道:“师姐,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么?”
吕嫣走到林扬面前,笑靥如花,柔声道:“林扬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林扬微微错愕,打量着吕嫣,眼睛一亮,不由笑道:“怎么不记得,你不就是吕嫣妹妹么,几年没见,你已经出落得这般水灵啦。”
吕嫣红着脸道:“林扬哥哥你还是这般爱说笑。”
林扬哈哈笑道:“我这回可不是说笑,说的全是事实。”
两人有说有笑,聊得火热,旁人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只好尴尬地走开。
江拾流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极为难受,再也看不下去,走到石牢大门口,临了回头看去,两人依然亲昵无暇,旁若无人,心里黯然道:“他们俩个才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我只是多余的。”
走出石牢外,夜幕苍茫,冷风凄清,江拾流木然地往前走,没人理会他去哪,更不会有人关心他要去做什么,似乎这寂寥的天地间,这少年从未在人们的眼中出现过。
后院的一处院落里,一片狼藉,到处躺满了死人,各式各样的死人,有死不瞑目的,有尸首分离的,更有残缺不全的,活生生像一个屠宰场,只是屠宰的不是畜牲,是人。
此时这“屠宰场”内,江拾流正拖过一具具尸体,捧着一块块残肢,全部集中到院落中央,面色极其苍白,不仅是害怕,也有数次剧烈呕吐的原因。
江拾流本就疲惫,再加上还有伤,没过多久便累得大汗淋漓,手足俱软。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林扬孤身走进这个院落,一言不发,默默地帮江拾流搬。
一直到二更时分,两人才忙活完,坐在地上歇息,身后堆起小山般高的尸体。
江拾流吐出一口气,道:“那‘女使大人’和那使双钩的汉子,是不是你杀的?”
林扬微愣,随即答道:“是我杀的。”
江拾流道:“他们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为什么还要杀他们,这不是……”
“这不是侠义之道,是不是?”
“也不是,我是说这也太……”
“太卑鄙无耻,不够光明正大!”
江拾流默然无语,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林扬道:“你有没有想过,如若我没有趁着他们昏迷把他们杀了,等他们醒转,焉能让我们活着,我们又如何能把人救出?”
江拾流道:“你完全可以把他们绑了,或者点他们的穴道。”
林扬冷笑道:“正因为我们正道像你这样心软的人太多了,所以每次和魔道交锋,我们正道往往都要多吃亏,墨守仁义道德,只是迂腐。”
“管你是光明正大,还是卑鄙偷袭,只要能杀得魔道的人,便是为民除害,同是杀人,又有什么高下之分!”
江拾流听得目瞪口呆,觉得林扬说得很有道理,但并不是完全赞同。
如若眼前真有一个昏迷的恶人,江拾流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法下手,这无关仁慈,无关害怕,隐隐感觉得到,但又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