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太婆却是在左侧偏屋的炕上，正盘坐着，叼着烟杆抽旱烟。</p>
陆恒上前，抱拳道：“朱三太婆。”</p>
老婆婆招手：“来坐。”</p>
让陆恒上炕坐。</p>
陆恒恭敬不如从命，坐下来。</p>
朱三太婆说：“喝茶自己倒。”</p>
陆恒道：“冒昧打搅，太婆见谅。我师父让我来寻太婆，临行前没告诉我是什么事。还请太婆点明一二。”</p>
朱三太婆一听，放下烟杆，道：“哦，这样的么。”</p>
点点头：“老道士没跟你说，老太婆就跟你说说。”</p>
她道：“你师父跟你说过我老婆子是干嘛的吧？”</p>
陆恒道：“说太婆是有名的出马仙。”</p>
朱三太婆笑道：“是出马仙。”</p>
道：“那你知道，出马仙是怎么来的吗？”</p>
陆恒迟疑了一下，道：“听说跟萨满教有些关系。”</p>
朱三太婆点头：“倒也没错。不过出马仙是出马仙，萨满教是萨满教。萨满教是满人的，出马仙是汉人的。”</p>
又道：“一些汉人多年前从关内迁徙到关外，结合萨满教的一些法门，形成了出马仙的路数。”</p>
朱三太婆指了指自己：“我是山君。”</p>
山君？</p>
陆恒疑惑道：“我听说出马仙五脉，胡黄白柳灰，太婆是...”</p>
朱三太婆笑道：“哪才五脉？胡黄白柳灰只不过是名头最广的出马，五脉之外，还有路数。”</p>
道：“这出马的道道，与萨满教的法门相关。萨满教拜的是天地自然的灵，而天地自然的灵，便是那深山老林之中有灵性的神物。”</p>
她笑呵呵说着：“穷山恶水之间，天地自然孕育，岂独胡黄白柳灰？老婆子这一脉，拜的是山君，得的是山君的神力。”</p>
原来如此。</p>
陆恒心中明悟。白山黑水间，几多生灵？萨满教拜天地自然的灵，又怎么可能只局限于胡黄白柳灰五类？</p>
老婆婆见陆恒明悟，便笑道：“只不过胡黄白柳灰拜之最易，风险最小。所以流传最广。似老婆子这山君一脉，便极是苛刻，传承分外不易。”</p>
这话果然没错。</p>
胡黄白柳灰，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这些在自然界中，处于食物链中间，远非山君那金字塔顶端的存在。</p>
这里面具体的道道陆恒不清楚，但只看各自本身的差别，就知道，山君出马，必定不是那五脉可以相提并论的。</p>
老婆婆说了出马的道道，这才说到正事。</p>
“半年前我与你师父见过一面。”她说：“并与你师父定计。他要刺杀慈溪，老婆子我乐见其成，却也懒得掺和，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走不得远路哦。”</p>
“不过这东北地面上的事，老婆子不能不管。”</p>
“萨满教是鞑子的铁杆，你师父意图掀了萨满教的老巢，扒了萨满的根儿。这几年他四处奔走，联络同道，区分敌我。而今算是理清了，只待动手。”</p>
“他自己要琢磨刺杀慈溪的事，不能亲自参与，便对我说他有个弟子很是厉害。”</p>
便看着陆恒赞叹道：“果然厉害。你这身板，啧啧，了不得呀！”</p>
陆恒心中明悟。</p>
师父是寿元将尽，元气枯竭，只剩下一击之力。这一击之力，要留给慈溪，自然，无法亲自出手对付萨满教。</p>
他微微吸了口气：“太婆是老前辈，拔掉萨满教的事，您只管吩咐就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