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陆恒在李家的花园里练拳。</p>
到了陆恒这个境界，行拳走脚已是无用。外在的东西，早已为内在所掌控。对力的把控，精微到了极点，根本不需要外在的动作来指导、引导发力。</p>
他打的是太极拳。</p>
神州的拳脚路数，无论八极、形意、八卦，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拳种，若论高屋建瓴立意深远，无出太极之左右者。</p>
真正厉害的武术大师，练习诸般拳法，到最后都落到太极拳上。</p>
比如孙禄堂，他起初练形意、八卦，后来创出了孙氏太极，那才是他武术的集大成之处。是宗师。</p>
若只以某种拳法闻名，而不能跳出藩篱、创造属于自己的拳术的，称得上大师，却绝对达不到宗师的境地。</p>
譬如在南方闻名，此时还健在的黄飞鸿先生，便是大师，大抵称不得宗师。还有天津的的霍元甲，也只能说是大师，在武术境界上，与宗师不能相比。</p>
他们甚至比宫羽田都差了一线。宫羽田练八卦，虽未能彻底跳出藩篱，却也创出了属于自己的八卦，宫家六十四手。</p>
陆恒行走太极，身似混元，一举一动有种自然和谐之美。</p>
陆恒倒不曾创出什么拳法来——因为没有必要。他走的路，与武术的路是不同的。武术，在他手中只是工具。</p>
甚至于连工具都不大是——他杀人，不需要什么招式。普普通通的一拳一脚，便致人死地。不必找要害，不需要找破绽，直接打死。</p>
练拳，只是一直以来的习惯。</p>
当初托庇于宫家六年，起步八极拳，后来跟宫兰学了八卦，跟孙禄堂交流学了其他诸般拳法。练了这么多年，形成习惯。不活动活动，每天不得劲。</p>
阿四蹲在一旁的屋檐下，好奇的看着陆恒打拳。等陆恒走完了一趟拳脚，他连忙过来，递上一条毛巾。</p>
忍不住问：“陆先生，您的拳法可真好看。就是轻飘飘的，没力气。”</p>
陆恒一怔，哈哈大笑：“说我拳法没力气，你小子是第一人。”</p>
李重光也一直在看，不过他在楼上。</p>
听到这话，他忍不住道：“阿四你别胡说。陆先生的拳头，巨舰大炮都挡不住！”</p>
拆军舰如拆茅房，谁敢说他拳头没力气？</p>
陆恒拍了拍阿四的肩膀：“挺好，见着什么就说什么，心中所想口中所说言行一致。不过你要记得，眼睛有时候会骗人。”</p>
“不可能！”</p>
阿四有点傻乎乎的：“眼睛怎么会骗人呢。”</p>
话没说完，陆恒刚刚打拳的位置，空气轰的炸开，气浪翻滚，在后花园里掀起狂澜，如似遭到龙卷风，霎那间一片狼藉。</p>
陆恒刚刚打拳，拳脚之间憋着一股劲力，萦绕在打拳的区域，此时收功之后，才爆发出来。</p>
阿四被狂风吹的连连后退，楼上的李重光连忙蹲在栏杆后面。待狂风过去，陆恒早不见了踪影，而只见花园如历暴风。</p>
阿四傻傻的看着：“原来眼睛真的会骗人...”</p>
楼上李重光探出头，惊骇的看着残花败柳的花园，惊叹道：“真是神仙么...”</p>
神仙不神仙，陆恒自然还不是。他从后花园出来，遇着李玉堂匆匆过来，便笑道：“刚刚打拳，稍稍用了点力气，李老板勿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