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谢九枫的寝宫中,未溯樱仔细寻了半个时辰,才找到了他,也找到了自己为何寻的如此之久的原因,那便是谢九枫寝宫之中,另有密室,藏在他的书房里。
想来也对,这未来要谋朝篡位当皇上的人,怎会没有一个密室,来与自己的幕僚共议大事呢?
待到确认谢九枫在书房内后,未溯樱在室外布置了好一会儿,特别在门处加了诸多防护,然后才想起,把门封了自己怎么进去呢?好不容易设计成密室,却把自己困住了。
谢九枫正靠在椅上阅读兵法,忽然从窗户处翻进了一个人,在未溯樱落地的同时,一把剑便从她身边毫米处呼啸而过。她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不是高兴剑没有刺中自己,而是因为那是谢九枫的佩剑,自己的目标又少了一把反抗的武器。将墙上剑拔出,然后扔出窗外,她转过身对着谢九枫嘿嘿一笑。
谢九枫见是她,才放松了一些,问道:“有门不走,为何要走窗户?”
“因为翻窗户比较帅嘛。”未溯樱天真的笑笑,一下就搪塞了过去。
他笑笑不说话,半晌后,见她还站在原地,又问道:“怎么一直站在那?今天那么大的盛会,你不去保护太子殿下,到我这来做什么?”
未溯樱纯真地笑着,语气欢快地答道:“来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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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雅南到了皇宫后,因为有王卿宸的玉佩,轻松地便进去了。进到皇宫后,她在几个小宫女的带路下,先到了谢尤桦的寝宫。不顾李公公的劝说,她直接闯进了未溯樱的房间,在看到房里的被子、枕头、行李箱都不见时,她的心中咯噔一下,落不了地。李公公看见这一幕,也是微微有些惊讶。还没问崔雅南是怎么回事,只见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外奔。抓着谢尤桦寝宫中的一个宫女就问:“谢尤桦呢?”对她而言,能叫他全名而没有骂他已经算不错了,他在她的心中,俨然成为了杀害未溯樱的犯人,如果没有他,未溯樱一定不会去白白送死。可如今,他又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或许溯樱此刻还与他在一起,要是还在的话,那该多好……
她在皇宫里兜兜转转地飞奔着,不停地打听着谢尤桦的位置,却总是在匆匆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她听闻谢尤桦带着宾客去了御花园,便又到了御花园,漫无目的的奔走着,苦苦寻找着,她拼命擦拭着满脸的泪水,一刻也没有休息过。
然而,上帝似乎注定要与她开个玩笑,在她围绕着御花园转了几圈依然无果,想要放弃却又不能放弃时,她要找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在一群宾客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他们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此情此景,崔雅南只觉得心中恨意万千。他在这里和别人谈天说地的时候,他可知道溯樱在做什么?
谢尤桦只见得前路上突然闯出一人直奔自己而来,却在还未近他身时,被侍卫拦住,她双眼通红,发丝凌乱,衣衫都有些不整,可他还是认出来了,她是崔雅南。
“溯樱呢?”她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带着些许的哭腔问道。
他似是微微有些疑惑,反问道:“溯樱?”
“我问你她人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她对他吼了出来,但在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却已然明白,溯樱不在,她不在这里,也有可能永远不在这里了。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崩塌,不等谢尤桦回答,她一把扯过一个宫女,道:“谢九枫在哪里?”
那宫女身子颤抖着,看了看谢尤桦,不敢回答。崔雅南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那是未溯樱留给自己的最后的东西,比在了那宫女的脖子上,道:“带我去。”
谢尤桦的人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他拦下,他从未见过崔雅南这般样子,即便是以前她还傻着发疯时,也不曾有过。
崔雅南跟着那宫女,向谢九枫的寝宫中直奔而去。谢尤桦对着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追赶着她的步伐,只是无论他问什么,崔雅南都没听见似得,只顾着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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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杀你啊。”未溯樱丢下这句话后,脸上先前筑起的纯真无害瞬间崩塌,一抹狠利浮上眼眸。她手持单匕首,如刚发的箭矢一般向谢九枫冲去。谢九枫虽是有病在身,却也不是无武之辈,即使没有武器在身,也用身边力所能及的物什与未溯樱过了几回合。
未溯樱出手迅速招招狠辣致命,谢九枫在阻挡她的同时,内心中波澜起伏,他不认为自己的侄子看穿了自己的计谋,而派人想来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当,他将内心的疑惑脱口而出:“是尤桦派你来的?”
未溯樱没有立刻回答他,半晌后,才说到:“闭上你的嘴,我不想死于话多。”
她的刀法如疾风般落在谢九枫的身上,好多次他都是堪堪躲开,衣袍上早已被未溯樱切开了数道口子。而未溯樱却无此破绽,今日她的装束与众不同,并未着任何衣裙,贴身的背心与富有弹性的九分裤,精致的身材若隐若现,一起一落之间,还可看到紧致的腹肌。
她比以往更加轻松地旋腿,出拳,在强势的位置不停消耗着谢九枫的体力,好在他快要筋疲力尽之时,用手中的匕首一刀划过他的喉颈。谢九枫自然也知道她的目的,可没有办法逃出这个圈套,只能在内心祈祷着,希望有奇迹的发生。
终于,他没能躲开她的最后一个旋风踢,硬生生地撞到了墙上,没有哼一声,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未溯樱并没有像那些电影一般,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再戏谑几句,然后等着他的同伴来救他,她只是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手迅速一扬,锋利的匕首便要刺穿他的喉咙。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大门被一把推开,崔雅南声嘶力竭地对她吼着:“住手!”
未溯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崔雅南,而是后面的那个人。但她不会因此罢手,眼光撤了回来,更加狠利地将匕首刺向谢九枫,却在到达他喉咙的那一刻,被飞来的剑弹开。她的身子随着匕首一起飞了出去,谢九枫已经被剑的主人护在了身后。
未溯樱平静地收回了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谢尤桦只淡淡地说了句:“你走吧。”逆光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此刻是如何的表情。若是她今天看清了他的表情,读懂了他的心思,或许以后的许多日月,都不会如此难熬。
未溯樱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被崔雅南牵着,安静地走了出去,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也未曾看过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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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崔雅南牵着她一路向北,此时正值晌午,大街上到处都是饭菜的飘香。在街边吃饭的人就看着这一女一女着装怪异地招摇过市。
待走过了大街,走进了小巷,四周便没了指指点点,安静了许多,只留下春花的飘香。
崔雅南终于开口说话:“溯樱,我很生气。”身后的人没有出声,她忽然停了下来,感觉到牵着的手微微一顿,她继续说道:“我气你固执地要与天作对,我气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我气你……竟然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对不起。”未溯樱淡淡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崔雅南转过身,看着她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容,对她说:“你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吗?”未溯樱没有回答,她又继续问:“你为什么要救他?”
未溯樱抬起头来,六月的天异样的蓝,路边开着簇拥似锦的雏菊,它们是那样纯真、美好,就像深藏在心底的爱。“因为……”她说,“因为爱情吧。”
崔雅南愣在原地,看着她回答时脸上的笑意如同一闪即逝的昙花,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
“对不起。”崔雅南忽然开口。她之前一直以为溯樱是愚蠢的,可是到头来才发现,最愚蠢的是自己。无比愚蠢,愚蠢到……竟将谢尤桦带了过来。愚蠢到,不敢奢求她的原谅。
崔雅南不知要如何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未溯樱的表情越是平淡,她的心里越是内疚,越是不安。“你哭吧。”她对未溯樱说。
“何必哭呢?”未溯樱淡淡地答道,一把牵过了崔雅南的手,如同儿时母亲牵着自己的手从幼儿园走出来时,对她说:“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