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娶我吗?”淑芬哭着看着这个前年还和她个头差不多,今年已经高出一大截的富顺哥。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面对淑芬妹妹的投怀送抱,富顺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清楚,妹妹一定遇到了伤心事,她只想借用一下哥哥的胸膛。
“你回答我!”淑芬抬起头,期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富顺的双手不知道怎么放置,极不自在地垂在双腿外测。这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如果没有湘瑜,他一定会爽快地答应,这不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吗?
“淑芬,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难受的就说出来,谁欺负你了?”
“我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淑芬突然推开了富顺,抱着一棵青竹哭泣。雨水已经凝集在竹梢,一晃就下起了一整小雨。“我就那么丑吗?没有人在乎!没有人愿意!”
“不是,淑芬……”富顺走过去,把手放在淑芬的肩上,他多希望帮妹妹分担一点痛苦,“你很漂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那我嫁给你吧?”
富顺放在妹妹肩上的手颤抖了一下,并且迅速地从她身上拿开。“淑芬……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们还这么小!”
“可是娘要把我嫁给你!”淑芬已经哭得没有声音了,嘶哑的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抽泣,她紧紧地抓住竹竿,慢慢地蹲到已经被打湿的落叶上。
“先回家吧,淑芬,雨下大了!你别去想那些,娘又不是不讲道理,她都没问我们的意见,先回家好不好?”
“我不想回去,你去告诉娘啊,去呀,你说你不想娶我,不愿意娶我!”淑芬拉着富顺的裤腿,眨着热泪的眼睛可怜地祈求着。
富顺把妹妹扶起来,拉着她就往家里走。
雨越来越大,春雷夹着闪电在天空怒吼,路边的小草在攒着劲儿冲破地壳。
富顺和养母的谈话以无果告终。因为那个操劳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只是一个劲的哭,哭得富顺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富顺放下“连环画”,提起笔给湘瑜写了一封长信。在湘瑜的熏陶下,借助工具书和长期的词汇积累,尽管富顺的这封“情书”依旧青涩,但已经进步了很多——
“湘湘(这是湘瑜要求富顺必须这样称呼,当然富顺也习惯了这样称呼):
“你的来信和画画本我已经收到,非常谢谢你对我的恩情。和上回一样,我又哭了。但这次的眼泪是辛(幸)福的,我想你也一定能够感受得到。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郑老师和广文带来的书我也看完了。虽然还有很多地方不懂,不过我还是把你寄来的期中试卷做了一遍,你给郑老师,麻烦她请老师批改一下。我对自己很严格的,绝对卡着时间,没有作敝(弊)。说起广文,我还想和你说件事情,就是那回你说的广文喜欢我妹妹,我不晓得广文是想做什么,一直给我妹妹写信。反正我妹妹见到一次他写的信就冒火一次,今天看都没看就撕碎了。其实我是看不惯欺负女孩子的,你找个时间问一下他,你就和他说,他再缠着我妹妹,我们就收拾他。
“湘湘,我们家的秧子已经栽完了,我这几天在栽玉米。说实话,我不喜欢种地,但是又没有办法,我爹和娘身体都不好,尤其是我爹,我和你说过,他只有一个脚,走路都不方便。但是他也很凶(厉害),一个脚还在挖地、打窝、挑粪。在我心里,我是舍不得他们的。我有时候会想,你干脆来我家这里算了,牛郎和侄女不也是在一起耕田种地吗?但是我又觉得不行,因为我自己都不喜欢的事情,你一定也不喜欢。倒不是因为苦和累,而是我们该有更大的追求,哪怕是去建筑工地上,我宁愿和水泥钢金(筋)打交道,也不愿和这些田土打交道。你一定也是一样!
“你抽个时间去趟我干爹那里,就是我以前住的那个大宿舍,角角上有一堆石头,你帮我看看塔(塌)掉没有,我走的时候码了个好玩儿的异形建筑,我干爹说一直都没有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