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正地来到北城这座城市的时候,舒南浅并没有所谓的近乡情怯。她从小就在西雅图长大,后来就去了英国,对国内没有很多了解,对北城这座城市的了解更是少得可怜。这虽然是她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甚至在心腔里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情感牵引着她,仿佛,她原本就是属于这里的,如今只是一个流浪多年思乡心切的游子回归故里。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不断向后而去的沿窗风景,舒南浅不禁感叹着北城这座城市的神奇。明明是先进都市,明明四周都是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可是人们的脚步并不匆忙表情也很和善,没有人闯红灯马路上很整洁,路旁的行道树生机勃勃枝繁叶茂。怪不得人们都说,北城是个宜居宜人宜生活的城市。
北城是个半绕海的城市,其实父母的坟是一个无形的坟,他们的骨灰就撒在海里,是家里待了三十多年的老管家亲手撒的。老管家在撒下骨灰的第二天就去世了,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舒南浅如今是整个家族唯一剩下的血脉,全族人拼了命只为护她周全,所以,她要好好地活着,也必须要好好地活着。这个秘密,如今只有她一人知道,也只有她一人祭奠,一人哀悼,一人缅怀。
面朝大海,心沉如水。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在空中扬起张乱的弧线,丝丝墨黑。舒南浅抓成了一把想塞进黑色风衣里,低头的一瞬却陡然窥见一丝发白。她轻笑了一声,自己才21岁便已有了白发。
从此,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妈妈是个很高贵很优雅的人,她喜欢紫色,她的气质撑得起紫色这种高贵的颜色。舒南浅拿着买来的那束紫玫瑰走向岸边,却发现海边的岩石上散落着两瓣孤零零的紫玫瑰花瓣,附近的海水面上也能看见有少许,而更多的花瓣像是已经飘出了远海。
舒南浅浅浅一笑,想不到也有人喜欢如她一般用紫玫瑰来祭奠。素手一瓣一瓣地摘,再一瓣一瓣地扬,浓郁的芬芳在风中扩散,好不清香。手尖上,鼻尖上,心尖上,满是余香。
低着头望着散落在海面上的紫色花瓣渐渐飘远,心里的空落和冰凉感散布全身每一个细胞。视线突然变模糊,舒南浅死死地咬着唇,指甲也紧紧地抠着手心。
爹地,妈咪,你们的浅浅已经长大了,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开心,请你们放心。
爹地,妈咪,以后的每一个祭日,浅浅都会来这里陪伴你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