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闭眼歇息的白衣女子透过心湖,了解到外部所发生的一切,若是方稼成了那将死之人,便会出手相助。二人一损俱损,万一在这丢了性命,那可又得再等十六年。
来来回回如此这般,也不知道往返几次了。
被催动发簪传入小天地后的方稼稳稳的落在的一处亭子内,身旁正是那先前出手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看着如今满脸血痂的女子,自然心疼不已。
寻常生活中,方稼会时刻分神压制着自己,只有在虚弱或情绪不稳时,才能寻找机会重返人间。如今呼吸归于平稳的方稼,自然性命无虞,伤疤内伤等,待会动点小手段就好。
女孩子总是爱美。
白衣女子捡起放在方稼胸口的黑珠,放在手中仔细把玩着。
而心湖中的景象,就这样投在了黑珠上。
此时的陈天然脸上又多了几处伤痕,胸口起伏不定,手中长刀火势于之前相比明显弱了几分,右腿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陈天然不得已,只能勉强自己用左腿发力。
而在空中的黄衣少女,只是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罢了。
黄衣少女双手叉腰,扭了扭脖子,说道:“没劲,不好玩。”
随后整理了一下裙摆,就这样在半空中坐着,右手指着陈天然说道,“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是怎么杀了老猪的?”
其实陈天然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就算是不得已挨了一发雷枪,捉对厮杀中,陈天然并不惧怕眼前这个疯子。
只是在她身后,站着另一位黑袍女子,陈天然一猜便知,这就是在万里之外追寻到自己所在之处的妖怪,之后半个时辰不到,便能跨越万里来到此处。
再加上身处武阳城闹市,实在施展不开。
陈天然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全身心放松下来,也由双手持刀再次便为单手持刀,就连原本溢出的杀意也收敛了许多。
刀身上的火焰也由深红色微微泛白。
坐在半空中带着戏谑的笑容的少女,也发觉周身空间变得干燥了起来,皮肤微微发疼,就连喉咙也渐渐干涩。
此时陈天然再次吐出一口浊气,黑灰色的灵气与长刀黄白色的火焰相碰,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燃烧起来,而是瞬间化为一团蒸汽,消散在空中。
以前也曾想过,要是斩妖一事,到了必须牺牲他人之时,那不是与斩妖人救人初衷背道而驰?
陈天然也不是没有遇见过,爱子心切的母亲,为了救活腹死胎中的孩子,不惜以命换命,甚至一家数口也因此命丧黄泉。
当他右手持刀,将长刀架在妖婴脖子上时,早已知晓真相的母亲仍旧不管不顾,仍是拖着病躯从远处爬来恳求放他一命。
即便最后女子就这样死在怀中的妖婴口下,成为其恢复伤势的养分,依旧面带笑容。
陈天然并未阻挡,他明白就算救下女子性命,后者也无法在悲惨的一生中再次找到可以寄托的希望,不如就这样,让其心甘情愿的死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
陈天然重心下沉,右手一拧,再次反手握刀,双手握住刀柄,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正处伤痛武阳城的百姓都在期盼着有那么一位英雄,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陈天然明白这时不能后退,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正是为了弥补儿时的那份遗憾么。
黄衣少女感到一丝不妥,转头看向身后黑袍女子,在向后者点头示意以后,也打算毫不保留,将男人一举击败。
少女看着男人所站之地渐渐化作一片火海,就连相邻数座街道的房屋也燃起熊熊烈火,于是开口问道:“你不是斩妖人么?你看看你守护了什么?”
身处火海中心的陈天然开口说道:“和你们这些畜生说三情六欲,你们能懂么?”
黄衣少女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双手呈爪状,大声吼道:“我们四人从小相依为命,相伴数千年,从一只猫妖修炼成人,其中又有多少磨难你能明白,凭什么说我不懂?你这孬种看我把你削成人棍,然后把你吞下肚的里那颗黑珠取出来一脚踩碎,让你们二人今天一起死在我的肚子里!”
陈天然听完这些话,笑着说了一句。
“猪头肉挺好吃的,要不分你一份?”
黄衣少女一声嘶吼,不同于上次,就连宣化常泉二城,也听见这声怒吼。
刹那间少女被周身喷涌而出黑雾所笼罩,伴着电闪雷鸣,妖力不断上涨,等到黑雾散去再次露面时,少女褪去了一身黄衣,转而变成一只等人高的猫妖,双手也变成一对利爪。
一瞬间就出现在陈天然身后,右爪便朝着心窝掏去。
陈天然左手推住刀柄往后一送,长刀便正好抵住了猫妖的右爪,右爪与后背也只是毫厘之间。
猫妖见状一扯,想靠着蛮力将长刀从男子手中夺走。
谁曾想陈天然左脚一踏,左手拉住刀环,右手一拽直接抽出,反倒是在猫妖手中留下一道伤痕。随后顺势转了半圈,长刀在空中宛如一轮烈日,划出一道半圆,直接砍向猫妖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