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眼里又重新充满着希望：“嗯！”
紫芙蓉停下远眺，将拂尘轻轻靠在左臂，淡淡道：“都回来了。”
竹面生慢慢走了几步，靠近了些，放下手中的扇子，两遍看了一眼，停下，深吸了两口气。此刻，他已经不知如何面对昔日的爱人，心中万般滋味难以言表。
竹面生低头，再抬头看向紫芙蓉的背影，道：“水荷。”
紫芙蓉微微一颤，拂尘落地，目光闪烁。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是他吗？快三百年了，又模糊不清，心中掠过一丝激动，转而又掠过一丝愤恨，然后恢复平静。
竹面生低头再抬头，喊道：“水荷，是我，白面生。”
紫芙蓉慢慢侧转身来，瞳孔闪动一下，立即拂袖快速转回身去，发出颤抖的声音：“你，你还没死？”
竹面生往前挪了半步，捏拳下垂甩开，回道：“水荷，你投水自尽后白面生找到你的衣冠冢，羞愧难当，拔剑自刎了。不巧血染旁边渡劫的竹精青竹，临死前将一千五百年修为传给了白面生，然后白面生去往九幽魔域堕入魔道。”
紫芙蓉落下一滴泪，道：“你还来做什么？”
竹面生道：“青竹说的对，白面生苟活下来，就是希望将来有一日能见到你，当面给你道歉，无论你是否原谅白面生，至少我要让你知道白面生真心悔悟了。”
紫芙蓉轻轻“哼”了一声，道：“悔悟？在丞相府荣华富贵享着，美人伴着，何苦又回去自刎。”
竹面生自责不已，道：“看见你的《三不铭》，白面生知道深深伤害了水荷的一片真心，临死蒙上双眼，不敢在黄泉遇见你。”竹面生哽咽起来，道：“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受了很多罪，白面生无论怎么做，也无法弥补对你的愧疚，你杀了我吧，这样白面生心里会减少一点自责。”
紫芙蓉苦笑道：“杀了你？紫芙蓉已遁入空门，远离红尘，我已经不是水荷了，你走吧，别玷污了我芙蓉庵这片净土。”
竹面生快步走到忘忧亭，跪下：“白面生给你请罪了，你若怕玷污了你自己，那白面生自己来，我自己灭了自己的天顶！”竹面生悔恨不已，咬牙闭眼，运气真气拍下自己头顶。
紫芙蓉迅疾转身，将竹面生的手打开抓着他的手臂，竹面生睁眼看见紫芙蓉，欣然笑了一下。紫芙蓉发现自己抓着竹面生的手臂，怎么可以又回心阻挡呢？紫芙蓉一生气，用力推到竹面生，愤恨道：“你因为这样我就消解对你恨吗？哼！”
竹面生爬了起来，道：“只要能再看你一眼，当面对你道歉，白面生就算是死也心甘了。”
紫芙蓉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怎么能产生恨呢？罪过罪过。”
竹面生道：“这么多的苦，你都挺过来了，白面生真是白活一辈子啊。”
紫芙蓉问道：“孩子们呢？怎不见他们。”
竹面生转身看了看，道：“哦，他们昨日与黑衣人韦狮打了起来，后来我见到了我的儿子牧童，就阻拦下来，今日跟着他们一起来牛头山，刚才或是他们上去轩辕门了吧。水荷，你放心，他们没有受伤，活蹦乱跳的。”
紫芙蓉惊讶道：“哦？牧童是你的儿子？想不到啊，我们朝夕相处十五年，仇人儿女却在面前一起长大，还收了他做儿子。命，真的不可捉摸呀。”紫芙蓉脸上挂出微微笑颜。
竹面生也挂起了笑颜，道：“是啊，我愧疚了一辈子，想不到孩子们能相处融洽，当年我们没有在一起，白面生希望他们能安然在一起，想来是一种慰藉吧。”
紫芙蓉抬头看了一眼高处的轩辕大殿，吁了一口气，想必也是感慨万千，回头道：“惟愿孩子们简单快乐些。”竹面生点头，俯身帮紫芙蓉捡起拂尘，吹了吹落叶和灰尘，递了过去。
紫芙蓉接过拂尘，甩了一下，转身眺望远方：“就让这些不愉快随拂尘甩去吧。”竹面生上前一步，与紫芙蓉并列一起眺望远方，心中应是有些释然，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