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之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见尘土,只有星光。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都在飘行,有的友善,有的忧郁。范之淹一个人都不认识,正被黑白无常拉着在急驰。不一会,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大楼前,只见建筑奇特,无门无围墙。中间隐隐约约现着三个斗大的白底黑字字:阎罗殿。飘过这三个字,楼里面却是一个大堂。洁净的原木地板,正中是一个黑色宽大文案桌,文案桌后面是一个高背太师椅。范之淹刚刚站定,一个判官左手执生死簿,右手拿着勾魂笔缓步从屏风后面出来,盘腿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范之淹问道:“来者何鬼,报上名来?”
范之淹现在才知道自己真的已到另一个世界,他扑通一声跪倒颤抖答道:“来者范之淹。”
“因何来此?”
“不知道啊,刚才明明正在和同窗饮酒聚餐,两位兄弟突然出现带我来这里了。”说完看着黑白无常。
判官拿着勾魂笔低头在生死簿上点着,范之淹拖着哭腔说道:“判官大人,我在人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如果你勾了我的名字,我回不去人间会遗憾终生的。”
判官翻完生死簿,没看见范之淹的名字,又在抽屉里拿出善恶簿翻看,抬头威严地说:“你有什么遗憾,说来听听!”
范之淹哭着说:“我为人善良忠厚,但生活却艰辛,无富无贵,死不瞑目啊!”
判官面无表情:“何为富贵?”
范之淹迟疑未答,判官放下生死簿飞快的在一张白纸上写道:
世上人人皆留憾,
四体不勤难升天。
爱恨情仇放不下,
从头再来亦枉然。
写完后收手一挥,白纸飘到范之淹眼前。范之淹努力去抓,却抓了个空,眼看着白纸越飞越高,很快就消失了。
正失望间,只听判官说道:“范之淹,经本官查核善恶簿,念你前世为人善良厚道,贫穷时候尚能接济有难之人,何不添寿!你虽聪慧学识过人,却也迂腐,已有贵命,却无财缘。所以富贵二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尔观天下人欲横流,心有不甘。人云亦云,非要比个高低。同流合污,梦想繁花似锦。何其难也!何其愚也!今判你重生倒回并赠神笔一枝,慎而用之,去人间再修炼!”
说完一挥长袖,范之淹手中瞬间多了一个小巧红蓝铅笔。两个无常便带着范之淹出了阎罗殿,手往上一托范之淹就一个人飞了起来。飞过了山川,飞过了荒漠,飞回了古城,飞到古城机械厂。
天亮了,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唱着歌。范之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厂单身宿舍的床上。扭头看对面,这不是工艺科的胡清么?范之淹一惊,昨晚不是和老同学一起喝酒了吗?怎么现在又回到了在古城机械厂单身的时候?他动了动胳膊,又蹬了蹬腿,一切正常啊!难道时光倒流了?
“滴答滴”,起床号响了,对面的胡清马上起床三下两下穿上衣服就出去洗漱去了。范之淹坐起来打量着四周,宿舍的墙上挂着他的衣服,门后面用两个小钉子拉了一个小绳子挂着他的毛巾。窗户是开的,外面的杨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哗啦啦做响,小鸟在树枝间跳来跳去捉虫子吃。范之淹下意识的四下找他的超能十手机,却只看到桌子上的小闹钟和台历,指针七点零五分,日期是1993年7月12号。楼道里已经有人跟着大喇叭一起唱晨练歌。
想起来喝醉后去地府走了一遭,判官判的是重回人间。难道是真的吗?这就是传说中的重生转世吗?范之淹用右手摸摸左手,又用两个手摸了摸脸,再一摸枕头下面,常看的机械专业英语书还在。他打开书,用来做笔记兼书签的两头尖尖的红蓝铅笔也静静的躺在书中。他拿起红蓝铅笔仔细看,没有啥特别,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不到3寸长。范之淹一见自己完全回到了工厂单身生活,立刻高兴的大叫:“太好了,我可以重新再来一回了,耶!”
胡清洗漱完毕进来催促的说:“啥太好了,回来了?是不是做梦娶媳妇了?还不赶快去洗脸,再晚食堂里又没有馍了。”
胡清大专毕业,他爸爸是机电局里的领导。虽然和范之淹同时进厂却没有在车间实习直接进入工艺科。不到一年,金工车间主任托人把自己的掌上明珠曼丽介绍给胡清。虽然曼丽是个技校生,但是由于她爸的关系却在结构车间做统计员兼管劳保,坐办公室。所以胡清很是满意,两人倒也合得来,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