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氏兄弟、阮氏兄弟并盗王周辛五个将歇一阵,又督促众水手加劲干活,忽听北方崖上传来岳重山音声:“贤弟!?贤弟!”
几人心内暗道一声不好,各自施展轻功往北奔去,待上危崖,却见岳重山瘫坐崖边,惊慌满面,口中只管高呼“贤弟”。
周辛忙上前道:“岳庄主,怎么回事?林贤弟又往何处去了?”
岳重山见他一众如蒙大赦,双手抓着周辛袍角便吼:“速命水手起锚开船,到崖下寻我贤弟踪迹!”
众人闻言大惊——莫非是林锋失足落入海中不成?
周辛正待发问,却听岳重山厉喝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去?”他音声虽极焦躁,双手却死死攥着周辛袍角不肯松懈。
阮世泽见状,忙施轻功往西滩奔去,因是大锚沉重且船只逆风而行,待大船开至北岸,已过顿饭功夫。
“老爷,此时正是退潮时分,人落海中教海浪一卷,哪里还……”
“闭嘴!今日寻得到还则罢了,倘寻不到——”岳重山眼底凶光毕露,“我教你们一个个葬身鱼腹!”
一夜之间,大船将三仙岛方圆十余里海面游荡个遍,时至天明也不曾寻到半点林锋踪迹,岳重山几乎发作,幸有众人百般相劝,这才拿定主意径回北理国土……
却说三仙岛东南七十里外一岛上,浓郁林间转出一高一矮两人来。高的着套黑袍,身材魁梧步伐稳健,虽两鬓微霜,面上却养得甚好,全然不见半点皱纹,二目灼灼精光阵阵。
矮的穿条绯裙,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她身形匀称五官周正,鹅蛋脸上嵌着对极显灵动的眸子,身上绯裙将她衬得尤为白皙。
黑袍客见远处沙滩隐有一物,自抬手一指:“薇儿,你瞧瞧那是甚么,仿是个溺水之人?”
绯裙女抬眼往他所指之处一扫:“大抵又是碎了的珊瑚伴着海藻教浪头打了上来?外公,您老人家花了眼罢?”
瞧那黑袍客面容,不过四旬挂零五旬未到的年纪,竟是这姑娘的外公,大抵只能赞其驻颜有术。
黑袍客运足目力端详一下:“珊瑚?你速速回去准备救命的物事,那是个人了!”话音未落,身形自已掠出。
此人轻功高得骇人,一步足可跨处二十丈余,不过五七步便到近前。
只见沙滩上那人一身红袍,面容倒也清秀,只是左颊上横着条细长伤疤,面耳、口鼻内尚填着不少海沙,正是岳重山众人搜寻一夜未果的林锋!
黑袍客伸手探探林锋鼻息,又随手在他背上拍打几下,震出了窍中海沙,这才背起林锋往岛中走去。
轻功虽也分上中下三乘,然却依托内功,内功愈是精深轻功便愈快。这黑袍客空身而来,却背个百多斤的林锋而归,饶是如此也不过多行一二步便归了原处,足可见其内功之深厚。
待回小居,绯裙女忙放了水盆迎上前来:“外公,如何?”
黑袍客略一点头:“暂无大碍。身体颇是强健,只是身有暗伤、内伤,多半也是个武林中人,只是不知他在海中漂了多久。”
说话间已掀开林锋衣袍,自绯裙女手中接过棉布,替他包了腰间伤口,旋即捏出几根银针,往人中、内关、外关、大陵、曲泽一路刺下,紧接又由百会穴徐徐渡入真气,再在奇经八脉要穴上推拿几次,逼出几口黑血这才作罢。
他大袖一卷道:“薇儿,你且看着他,外公出去找几条鲜鱼回来,作些鱼汤与他养气。”言罢一路往海边而去。
此人一路来在近海身形不停,竟踏波而行走出十数丈远近,炯炯目光在海面上扫动几次,右掌隔空一拍,激起层层白浪,浪头散去,两条大鱼已翻着肚皮漂将上来。
黑袍客伸手捞鱼踏波而返,衣袂飘忽之间竟若神明。
待回小居生火炖鱼,方中林锋轻吟一声悠悠转醒。
身下许是棕榈席,有些硌腰;入目便是一套绯衣,红得刺眼,再往上看便是帘瀑也似乌发,只是稍稍带卷。
“你醒了?感觉如何?”
那音声不似张璐俏皮清脆,也不似上官月软糯,更不似高慧心娇媚,却带着几分天真几分柔和,入耳亦是颇为动听。
林锋教海水泡了一夜,现下浑身寻不到个自在之处,只好勉强道声“还好”。
转目往外看看,竟见蔷薇花开得艳烈,心内不由疑惑:“这般季节,怎地还有蔷薇盛开?”
他正字心中胡思乱想,却听绯裙女道:“岛上常有碎了的珊瑚教浪打上来,我适才险些将你认作破珊瑚了。”
林锋见她在竹凳上坐得惬意,自也有心起坐,奈何身上阵痛不觉只好作罢:“听姑娘口音,莫不是梵州龙城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