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林锋道:“你不是一心想要习武么?爹爹也知道你娘亲传了你不少本事,今日试试你的深浅,也好将爹爹一身武功传授给你。”
饮霜听林锋如此说话,心内不由万分狂喜,他早便听娘亲说过,爹爹武功极是高明,只是不肯教他,今日突然如此,竟走上前道:“孩儿试演娘亲所传百步柔拳给爹爹看。”
林锋将手一抬道:“慢着,单演拳法如何能看出深浅?你与爹爹拆解几招,一试便知。”
凭林锋眼力,单只饮霜在正堂一站,便可知他深浅,只是饮霜年幼信以为真,竟当真抬手一拳便往林锋胸前击去。
这一招“绕指”不但有板有眼,且刚柔相济,多来是有上官月悉心指点。
林锋想到此处怒意更盛,左掌一圈一翻破去绕指,旋即剑指一点,将饮霜戳倒在地。
只听他口中喝道:“我把你这小魔头!你娘传你武艺,是要你防身自保仗义行侠,你却来欺负四邻友人,今日便教你知道利害!”
饮霜闻听此言,心知爹爹多要出手重责,爬起身来就往外跑,休说他人小腿短,纵身高八尺又如何快得过林锋的鬼魅身法?
只跑出两步功夫便一头撞在林锋身上跌坐在地。幸得饮霜年幼身轻,倘是个成人一头撞来,非教林锋护体罡气弹个骨断筋折不可。
只听林锋道:“打不过便跑又是哪个教你的?给我起来拆招!”
饮霜遭这一跌臀上吃痛,也顾不得爹爹严厉,当下便要放声哭喊引他母亲过来解救。
怎料还未出声,便觉一阵劲风劈面压来,胸中气息竟被压在喉间哭喊不出。
自在惊诧间,却听林锋冷冷道:“想习武,挨打是常事,爹爹当年练拳稍有差错便要挨你师祖二十戒尺,怎么,如今你才挨了一指便受不住了?”
言罢林锋抬手扯了饮霜腰带,将儿子提在椅上正欲动手,却听门外上官月喝道:“住手!”
林锋闻言一怔,饮霜也趁此机会一溜烟跑到上官月身后藏定不语。
待林锋转过神来,起身又向饮霜拿去,上官月左手抱着饮月不敢动弹,右臂一抬将林锋手掌隔开道:“锋哥,霜儿不过下手重了些,你呵斥几句便罢了,怎地还要与他动手?”
林锋怒气不减,口中道:“小小年纪便就如此恃强逞凶,如今不加惩戒,日后长大了,还不知要搅出多大的乱子!”
上官月道:“霜儿尚还年幼不经世事,来日长大了决计要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客。”
饮霜嘟嘴道:“还是娘亲疼我。”
林锋闻言心尖不由狠狠一颤,他似又回到了真源山正气堂中,师娘虚幻面容渐与妻子重合。
上官月见丈夫失神,不由满头雾水,忽听他哽咽轻唤一声:“师娘……小师妹……”泪水淌下尚自浑然不觉,已知丈夫是想起往事情难自控,也不愿出言相扰。
却听饮霜清脆童声道:“爹爹哭了鼻子,没羞,没羞!”
林锋闻音惊觉目中瞳光霎时凌厉数分,口中道:“你娘念慈心软,爹爹看在她的面上再饶你一次,倘日后再犯,断然严惩不贷,教你尝尝苦头的滋味!”
饮霜见爹爹将身一转抬步欲入后堂,心内才偷偷长吁一口。
旋即便听林锋道:“你随我进来,将门规戒律十一条抄写五十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饮霜平日最烦门规戒律,倘是娘亲亦或郑雨歇等人监督,只需撒撒娇便可少抄几次,今日他爹爹亲自监督,怕是一个字也少不得。
林锋见他不动,口中道:“还不过来?”
饮霜看看娘亲只得跟上林锋往后堂去了。
林锋看着儿子一字一字写下戒律,不由轻声问道:“霜儿,你是真想习武么?”
饮霜闻言将笔一搁,口中道:“爹爹,孩儿是真想习武,日后像爹爹一般闯荡江湖,作个鼎鼎有名的大侠客!”
林锋道:“江湖?江湖又有甚么好?江湖——又岂是说闯便能闯的?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这话又岂是说说而已的?”
说着,他解开衣带褪下长大衣物,露出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疤来,口中道:“爹爹是不想让你受这些伤,吃这些痛,流这些血。”
“爹爹自幼习武,自十四岁闯荡江湖,至今已有二十三年。遥想当年‘快意恩仇’,而今看来却不过只是年少无知罢了。”
“你以为爹爹风光无限,可你又怎知道,爹爹曾眼睁睁的看着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师娘殒命面前,看着你那些与爹爹情同手足的师叔们英年早逝,看着那杀了你小姑姑的仇人扬长而去!霜儿啊,爹爹是当真不愿你同爹爹一样啊!”
林锋盯着儿子的双眼,口中郑重道:“你可愿,看着爹爹、娘亲、雨歇姐姐,一个一个倒在你面前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