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议的组织者,唐震天率先发言:“就在前天,张宝山又新灭龙虎帮,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各位,恕唐某人直言,如果再放任其下去,我等都要入陈士英、张静江、林子范的后尘,成为他张宝山的刀下亡魂了。”
陈士英、张静江、林子范分别是八股党、南天门、龙虎帮的老大,都惨死在了张宝山手中。
唐震的话,触动了黄飞虎,想想近来张宝山对他黄帮的所作所为,他就来气,他愤怒的说道: “张宝山这个家伙真是太狂妄了,竟然打起了我三星赌场的注意,还找人威胁我,逼我拜为师,我当时就将他派来的中间人暴打了一顿。真是欺人太甚,我在南海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啊?他娘的,老子当年在南海码头玩刀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玩泥巴呢?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梁子已经结了,我要跟他死磕到底。”
赵柏林感同身受的叹道:“没办法,谁叫他人才财力都比我们强呢?近来我日新会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我们在东港码头的一些利益,也被他青龙帮给侵占了。”
杜月笙动怒的说道:“哼,青龙帮如今是强了些,但我们想要做一只缩头乌龟,任由着他张宝山肆意妄为吗?你们度量大能忍,我杜月笙却忍不了,我杜月笙虽然是上了年轻,但仍有热血还能扛刀。”
杜月笙说的义愤填膺,让赵柏林听了都有些脸红。
不过,他这番激昂的话语,却很鼓舞士气。
唐震天打圆场说道:“好了各位,先都消消气,他张宝山势力是强,单个拎出来,我们各自的实力都比过去他,但别忘了,人多啊,众人拾柴才火焰高,我就不信咱们齐心协力一把火,还烧不死他。”
众人突然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吴启用打破沉默问道:“对了,唐老大(那个时候道上还没人称爷,称爷是在灭了张宝山之后才兴起的),你把我们这些人叫过来干嘛啊?不会是为了喝茶吧?”
唐震天笑着说道:“吴兄明知故问了吧,今日我将大家聚集在这里,自然是为了,共商关乎各位兄弟前途的大事了?”
“什么大事?”
“结盟,诛龙。”
青龙自然代表着青龙帮。
听到唐震天的口中的诛青龙这三个字,众人眼前一亮。
神采各异。
杜月笙说道:“为对付张宝山,我们结盟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诛龙绝非易事,唐兄可有良策?”
李吉儒也跟着说道:“是啊,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只是青龙帮的实力太强了,我们如果硬碰的话,只怕两败俱伤,胜负还难料啊!”
吴启用说道:“正面硬拼自然下策,我们为什么不找人把张宝山给刺杀了。”
“刺杀?”
众人一阵兴奋。
这个办法自然是最好的,只要张宝山一死,青龙帮便会群里无首,他们七帮在趁机一拥而上,则青龙帮可图。
但很快,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刺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刺杀张宝山就难上加难了。
张宝山虽然嚣张跋扈,但一点都不浪,特别是在自身性命这件事上,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猥琐。
杜月笙说道:“张宝山是个聪明,他深知自己为我们憎恶,其他帮派都想要他的命,所以他平时深居简出,防范严密。而且他有一身的武功,等闲之辈近不了他的身。他的卫队更是人人身手敏捷,个个武艺高强,要想行刺,不论用刀用枪,结果必是枉然。”
“这些我老早就晓得了。”唐震天淡淡的说道:“要‘做’张宝山,手枪和匕首都不是办法,除非是——”
“用炸弹。”杜月笙接口来得忒快。
“嗯。”唐震天眼睛一亮,深深地点点头。
“怎么样炸他?”杜月笙很急切地追问。
于是,唐震天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徐宝山警卫森严,他不可能接见陌生人,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间公开露面。想要炸死他,唯有一个办法。张宝山喜欢附庸风雅,喜欢古董字书。而南海市便有几个古董字画商人,经常到他的府邸去献“宝”,做一票好生意。唐震天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欲扑彼獠,除非如此这般。
众人沉吟俄顷,忽又一个个眉飞色舞起来。
杜月笙说道:“好,南海市的一些古董商我还真有些交情,你让我去摸摸看。”
很快,杜月笙便摸出了结果,侦悉有一位姓卢的古董掮客,经常在为张宝山搜购古董。于是想方设法的接近这个姓卢的,辗转托人跟他吃喝玩乐,而把他怎样上张宝山的公馆,跟哪一些人联络,交货收款通常用的是什么方式,一五一十,打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连这个姓卢的也不曾见过张宝山,张宝山的四周,仿佛围上了铜墙铁壁,除了他家人保镖,他不相信,也不接见任何人,古董商跟他打交道,价钱开好,货色由手下传送进去,只要徐宝山看得中意,第二天到衙门里领钱,他若不要,原件退还。
杜月笙兴冲冲地去见唐震天,将他所获得情报,一一说明,未后他更建议地说:“我看越是这样防得严密,越有办法可想。就不晓得炸弹怎么能够等到拿进去以后再放?”
一句话点醒了唐震天,他感觉这个情报太有用了,问题只在于炸弹燃放的技术问题。
同盟会成员,依据杜月笙所提供的线索,连日开会,反复讨论,终于决定了进行的步骤。
控制炸弹爆发时间的技术问题,唐震天请出南海市的一位炸弹专家,兰州籍退伍军人黄忠,黄忠兰州军区的特种兵。因在战场上腿受了上,落下了残疾被迫才退伍。而据说,当年死在湄公河岸的缅甸大毒枭巴士信,就是黄忠炸死的。
半个月后,十里湖上宝山公馆的门房,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他求见张宝山的某一名亲信保镖,说是住在黄岩区的卢某,派他专程送来一只宋瓷钧窑珠砂红的花瓶,请张老板过目鉴赏。花瓶放在一只小铁箱里,另递上一枚信封,信封里装的是开箱钥匙和报价,张大人要或不要,这陌生人说他准定明天中午来听回音。
这名保镖经常转手张宝山和卢某之间的买卖,陌生者很正确地找到了他,铁箱、信封、钥匙和报价,以及听回音的时间,全部和往常一丝不爽。保镖很欢喜地捧着铁箱送进去;如果交易完成,他有一笔回扣好收。
保镖将铁箱捧到张宝山宝山的书房,颇不凑巧,张宝山正值公忙,他随口应一声:“放在这里好了,回头等我有空再看。”
这一等,等到了深夜十一点,张宝山终于有了空,他突然想起那个“姓艾的”明天中午要听回音,于是他顺手取过桌上的小铁箱,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后拆开信封,把钥匙拿出来。
正当他将钥匙插人锁孔,蓦地听见有轻微的吱吱之声,一刹眼间,箱缝里沁出一缕黑烟。张宝山机警过人,他情知不妙,猛地把小铁箱往远处一抛;铁箱还没离手,便在空中强光一闪,发出轰然巨响,张宝山当场被炸身亡。
这是黄忠最巧妙的设计,小铁箱里满贮炸药,根本没有什么宋瓷钧窑花瓶。锁孔里装着引线,钥匙插入,触及机括,引线燃着,火药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