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中,小书来双手交叉高举,伸了个懒腰,一阵放松之感由心至身,化作愉悦之情涌起。
刚才的异象弄得剑阁人心惶惶,却唯独没有影响到他,这个“始作俑者”。
凡夫畏果,菩萨畏因。他既非俗子,也非诸佛,自然不惧。但在某种意义上,他做出的多数决定又与其脱离不了干系。
诚如书钱这个因,造就他今日的果。而今剑阁沾染他的因,也必然会造就来日难以预料的果,有时候命运受其影响下,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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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来低头看着肚腩捏了两把,两阵咕噜声先后响起,他觉得自己瘦了甚多。
“应该是吃的少了。”他心里这么想着。
木屋位于寒尺峰山腰的一侧远离主干,小书来不是剑阁弟子所以没有洞府,故此沈琴兰先将他安排在这里住下。
他记得离这不远处有一片果树,那片绿在这白芒如雪的寒尺峰上格外刺眼。
推门而去,顺着东北方下坡走了大概半里地,这里本就鲜少有人来,也没个正儿八经的路,小书来踏过密集的寒茶草丛方才近了果树。
不得不说这寒茶草确实较为特殊,韧性十足且滴尘不染,一番践踏之后也无一株肯折腰低叶。
这十余棵果树不知因何故长在此处,明显是人为栽种的,个个不到两丈,整齐的排列开来,上面结着一串一串黄灯笼似的果子。乍一看是黄杏,细瞧却是满眼枇杷果。
小书来站到树下咽了咽口水,只是这树对他来说还是太高,以他的短胳膊短腿别指望能够到。地上倒是有些许掉落的,红的、黑的,大多熟透霉烂了。
短暂思忖后,在树下绕了半圈,寻了处合适的位置,正当他准备手脚并用爬上去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娇喝。
“哪里来的夯贼敢偷姑奶奶的果子!”
清脆的喝声中气十足,明显是憋了一段时间,故意在这关头喊出,想要吓小书来一个不备。
不过她可能要失望了,小书来听见动静很自然的停下动作,脑袋一歪,从树旁探出头淡然的看向前方。
只见前方的三棵枇杷树下立着一位俏皮可人,年纪看上去不大,个头略高于小书来,估计年长他几岁。梳着一头利落的丱发,两个对称的发椎随着她也歪头而轻颤,一袭豆绿色的窄身常服,使得她那白如凝脂的肌肤泛起一层温玉般的光泽。
谷烟如笑吟吟的想要从男孩儿脸上看到令自己满意的惊慌,只是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少年的表情始终如死水般不起波澜。
她似乎受到了影响,笑容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尴尬引起的羞愤。
一想到自己在寒尺峰上“作威作福”多年,就是天上的灵雀见到自己也得避峰而飞,不料今日这不知打哪来的少年不光明目张胆偷自己的枇杷,更可恨的是竟还对自己的话还毫无反应!
谷烟如面带怒色走向小书来,出言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这般不懂礼数,见到师姐也不问候。还有,为何偷我的枇杷?”
小书来只是摇摇头,不言不语。
“不说?”
小书来看着她那亮晶晶的大眼睛说道:“我还不是剑阁的弟子,为何要问候你。”
说完他又将目光投向树上的枇杷果,接着道:“你能证明这是你的吗?不能我便不是偷,而是光明正大的拿。”
谷烟如被他问得发愣,很久都没同龄人敢如此跟她说话了,当即气得咬牙切齿,颇为粗鲁的一把抓住小书来胸口的前襟,凑近脑袋愤愤道:“不是我剑阁弟子,也敢拿我剑阁东西,这不是偷是什么?”
小书来感到一股凉气扑在了脸上,这并不是对方吐的香兰,而是自谷烟如身上涌出的凉风,将她额前的垂发吹起。
谷烟如动怒之下用了一道真元,她看出面前的少年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准备以此恐吓令他屈服。
只是她眼中的小书来依然不作反应,任由自己抓着。
下一刻。
“烟如,放开他。”
周围忽然响起二人皆熟悉的声音。
谷烟如闻声怒气顿散,收回了真元,乌亮的眸中闪过喜色,随后松手看向一侧。
“兰姨!”谷烟如惊喜道。
一身醒目红袍的沈琴兰,正站在遍地的寒茶草中,鲜明的反差使得她整个人如同水中花般,让人感到自惭形秽触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