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沈琴兰的气质如冰,那么谷烟如身后这个女子便如那山间的清潭般,透彻、沁凉。一身白青色长裙,长得不能说与谷烟如一样,却也有七八分相似。
谷烟如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低眉顺眼的看着自己的鞋尖,嗫嚅道:“娘,您怎么来了?”
青萍没有理会她,而是将视线看向沈琴兰,以及躲在她身后还在吧唧嘴的小书来。
沈琴兰觉得气氛有些僵硬,说道:“有话都进来说吧。”
青萍微微点头,对着谷烟如说道:“跟我进去。”
“哦。”谷烟如糯糯应道。
回到屋内,小书来没有跟她们坐在一起,径自回到床边,一手抱着陶罐,一手往嘴里添着,大有一副看戏的架势。
青萍板着脸说道:“见我不允,就跑这烦你兰姨来是吧。”
谷烟如的下巴深埋在胸口,不吱一声。
沈琴兰看着这对母女,心想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剑阁内能让少女如此唯诺的不超过五个人,青萍正是其中之一,就是他爹在此也无济于事。
青萍见她不吱声便接着说道:“你找她也没用,规矩不可破,既然修习了寒翳剑法,你便是寒尺峰的内阁弟子,设若让你去踏道丘,岂不日后遭人诟病,且白白荒废修炼。”
谷烟如长了张嘴,欲言又止。她很想说自己都归元上境了,破枷已是触手可及,怎么可能会荒废修炼?
青萍貌似看出了她的心思,语气柔和了几分:“你不是素来仰慕你兰姨和书钱师叔吗?你可知他们当年从凡人踏入破枷用了多久?”
谷烟如愣愣的摇着头。
青萍看了沈琴兰一眼,见她没什么意见,说道:“你兰姨当年只用了七个月之际便连破四境直入破枷,而书师兄虽说修行略晚,但其天赋无人可比,只用了不到半年。相比之下,你再审视自己,从我教你修炼起,三个春秋都过去了仍未踏入破枷,整日只思玩乐,哪里有姑娘家的样子!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那几家小辈超过,到时候看你还如何欺负人家。”
谷烟如听到这极为难以置信,遂即看向沈琴兰,见她含笑不做反应便知娘亲所言不虚,心想自己竟是这般不堪吗?
泪水顿时在眼中滴溜溜的打转。
沈琴兰无奈白了青萍一眼,思量过一会有了主意,对着谷烟如说道:“烟如,不若这样,外阁弟子在踏道丘会有两年修行之期,倘若明年之内你能破境,我便让你去踏道丘做个教习,协助执事训练那帮小家伙如何?”
“当真?”
谷烟如一听,眼眶中泪水竟神奇的瞬间消失,一把抓住沈琴兰的玉手满眼惊喜。
“师姐!”青萍微恼的道了一声。
沈琴兰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安心,然后对谷烟如说道:“本座之言自然不假。”
这句话沈琴兰改了称呼,自称“本座”意思是她乃寒尺峰首座,当然不会骗你一个小孩儿。
下一刻。
只见谷烟如嗖的一声,如风一般径自破门而出,嘴里还发出着不怎么矜持的笑声。
青萍见状立马起身,稍显焦急的高声道:“死丫头,去哪啊!”
早已跑出十余丈的谷烟如远远喊道:“闭关!”
沈琴兰从纳灵镯中掏出酒壶,拿起杯子优哉游哉的倒了一杯,看向哑然的青萍,笑问道:“喝点?”
青萍缓缓坐下,叹道:“不喝,没心情。”
沈琴兰没再管她,自顾自的抿了一口,说道:“她要是能在一年内入破枷便随她去吧,到时候也能操练一番外阁那群小家伙。”
事已至此,青萍也不好再反对,毕竟自己虽是长老,可沈琴兰却也是首座,首座之命自然无可反驳。
她看向那便已经不再吃蜜饯的小书来,来了兴致,说道:“这就是他的儿子?”
沈琴兰一口饮下杯中剩余的酒,嗯了一声。
前者又道:“那你打算将他留在寒尺峰还是让其去踏道丘?”
说完,青萍顿时觉得自己多余问了,凭她和那位的矛盾怎么可能会让这孩子留在寒尺峰。
果不其然,沈琴兰闻言正要倒酒的动作一顿,随后放下酒壶,认真说道:“寒尺峰的传承多为纯阴,鲜有适合男子修行之法,过于局限,我准备让他另择一峰拜入。”
青萍听完这话心如明镜似的,无非就是不想让书来接触元娣罢了,寒尺峰虽然女子居多,但也并非全无男子。远的不说,书钱便是个最好的例子,所谓修行的局限不过是借口而已。
“也不知他能否再现师兄当年的风采。”青萍说的有些惆怅。
沈琴兰回头看了一眼小书来,后者同样在也看她,“一定会的,毫无争议。”
在她看来,书钱当年之所以能达到那般成就,是因为他乃先天寒元之体再加上寒尺峰的传承又与之契合无二,方才如此。而小书来却是天生无垢魂体,这一体质可是出过㷰元圣人那样的绝顶大能,由此可见,他日后的修行之路必是畅行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