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竹抬手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淡笑道:“眼熟就对了,想要修成重钧剑道最妙之法就是观想山势,玄钧太上当年便观想禹州境内的那座通天山十年,方才大彻大悟,走到了如今这种程度。”
玄竹这一记暴栗可谓是不轻,不过金宝却也不敢懊恼,迎合玄竹说道:“您说的可是那前朝历代帝王封禅用的那座山?”
玄竹闻言,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说道:“没看出来,你倒是知道这段千年前的历史。”
金宝脸色微变心头一跳,连忙搔了搔后脑勺笑道:“弟子也是曾在一本古籍上粗略看过。”
玄竹不再多言,屏息凝神的望着那座已略有淡化的重钧山。观看剑道真圣演化自身道韵的机会可不多,尤其是玄钧太上这种级数的强者,百年都难得见到一次,若是能从中感悟出一二,对于常人来说便是一番堪比天赐的机缘。
不光是玄竹,各峰的首座,长老,弟子都在认真观摩,有些胆大之辈甚至会放出自己的神念在那重均山边缘小心感悟着些许外泄的圣意。
……
……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翻牌子了。”
一身紫色蟒袍的老太监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六个牌子,上面写的正是后宫几位夫人的封号。
殿深处传来啪的一声,珠帘之后的那道身影将手中的书卷丢在了案上:“朕昨日是去老三还是老四那来着?”
老太监恭敬的称道:“回陛下,您昨个儿去的是容妃娘娘的长华殿。”
“是老四啊,既然如此,今日便去……”
珠帘后的那人话没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
噔噔噔……
半晌,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突然响起。
闻声,老太监的腰板儿向下压了压,脖子上的褶子挤在一起也没有一点弹性。
那人停下抖动的食指,深邃的目光穿过殿墙,宫墙,城墙,落在北方极远处的那座“山”上。
过了很长时间,许是意兴阑珊了,那人才淡然说了句:“回万寿殿。”
听到对方的声音,老太监直了直腰板儿,混浊的眼睛看向珠帘后的身影,问道:“陛下,那这牌子?”
“改日再说。”
“喏。”
……
……
“他快要踏出那一步了。”
偌大的石林中,每根笋都泛着乳白色的光华,且越向深处的颜色越艳,到了紧里边不乏有着流露着紫芒的石笋,周身萦绕着盎然生机。
一根紫色石笋渐渐黯淡,颜色也是由紫到白再到灰,浓郁的生机顺着笋尖化作一条白线,涌入了上面那人的鼻子里。
那人黑白分明的眼中,掠过一道精芒,看向对面上空的那个年轻面孔,说道:“我现在确实不如他。”
年轻人闻言感到一阵好笑:“现在?”
那人黢黑的糙脸上浮出一抹憨厚又极为认真的神色,说道:“过些儿年他死了我便能胜过他了。”
年轻人似乎很是佩服他的耿直,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北方那座孤山,像是无奈又像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
————
重钧之势由简化繁,再由繁化简,磨剑、开天、镇地整个过程更像是这位剑阁最古老存在的道途演化,这让很多人包括那些入门不久的弟子都体会到了“修道不易”这四个字,也令那些资历悠久的老一辈修士们重新审视了自己的“道”。
这场剑道真圣演化自身道韵的情形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方才结束。
这还是玄钧太上有意多维持了一段时间,目的便是想要寒山上下雨露均沾,让更多的人尽可能的感悟剑道真谛。
“谢太上赐福!”
剑阁众人对于这一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怀着感激的心情齐声道了一句后,便纷纷回了各自洞府,准备花费长时间来消化这番机缘。
“我就看不惯这老东西悲天悯人的德行,有这菩萨心,咋不去娑婆寺当和尚呢?”
荀护法站在荒芜一片寸草不生的狱峰上,颇为不屑的对身旁共事多年的老伙计啐了一声,随后扭捏了一会,便转身赶忙回了身后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同为护法的老人不禁哑然失笑,同时看向藏峰之巅那道高大的身影,眼中闪动着发自心底的敬佩。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期的人物,没想到对方竟走到了如此地步,同时心中也有些失落,并非是因二者间修为的高低,剑阁已故的老阁主当年便如此时的玄钧,可却也落得个道消身陨的下场,他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友也无力踏出那一步,因此感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