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声音冷冽,嘴角勾起的一丝冷笑,使得温和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残酷。
李泉望着小声哭泣的妻儿,表情复杂,良久,声音沙哑道:“恳请殿下放了在下妻儿。”
“哦,这么说你选择让妻儿活喽?”云逸嘴角的冷笑渐渐扩大,似在嘲讽李泉最终还是舍弃了兄弟。
李泉脸色黯然道:“舍弃兄弟,泉已无颜苟活于世。”一下抓起地上的长剑,便欲自裁于此
长剑再一次被打落在地,“不忍妻儿横死是为有情,不舍兄弟独死,是为有义,如此有情有义之人,本宫怎会让他死呢?”
“李泉,望你他日也记得今日的所作所为,莫成为无情无义之人,本宫此生最痛恨的便是无情无义之人。”
说罢云逸转身离开,“今日割发代首,饶你性命,若不是看你这几年虽劫商船,却甚少伤人性命,明年今日便要你的忌日。从今以后再生歹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李泉怔怔地望着云逸离去的背影,背后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
次日,关押在刑部大牢的朱横、朱顺以及元氏三兄弟突然暴死,刑部将其草草火化掩埋,半月前二皇子遇刺一案,彻底落下帷幕。
京北渡口,六个汉子深深望了一眼金陵城,而后走上载客小舟。
“大哥,那二殿下真的就这样放了我等。”
说话的人尖嘴猴腮,年纪二十许,是元家老三。没错此一行人正是李泉兄弟六人。
云逸偷梁换柱,用五个死囚犯换出了李泉的几个兄弟。幕后主使一直再打探李泉下落,金陵现今不能再待。李泉得云逸号令
,带几人返回大野泽,静听命令。
水寇自然不许再做,云逸给了些金钱让几人在郓州城开家酒楼,多打听齐州府县的消息,将其作为麻衣署的齐国北方据点。具体事务都是木昱在安排,几人商议一下,也没有更好的出路,痛快地答应下来。
“殿下仁厚,不计前嫌放了我等,这自然是真的。此次再回郓州,各位兄弟勿要惹事,办好了殿下差事要紧。”李泉语气郑重。
“是,大哥。”
众人齐声。
船夫撑起船杆推离岸边,小船悠悠地行在水面上。朱横出声道:“大哥为何将嫂子和侄儿留在金陵,莫不是”
“哥哥,莫要乱说。”一旁地朱顺连忙制止了朱横下面的话语:“金陵繁华,哪是郓州可比,嫂子侄儿在金陵定不会吃苦。”
朱横见弟弟如此说,不再言语。李泉也暗自赞许,自己这几位兄弟,勇则勇矣,只是除了朱顺外,其他人谋略见识方面委实差了些。
自己等人能够平安离开帝都,全赖云逸出力。纵使云逸真的不计前嫌,放了几人回郓州,但是自己可不能得意忘形。夫人孩子是万万不能一起走的。真的那样做了,估计几人根本出不了金陵城。
昨晚自己反复琢磨多次,这才明白云逸的用心良苦,昨日不见得要杀自己,若是当时存了一点不该有的幻想,估计今日兄弟几人已经在黄泉路上作伴了。
其实,夫人照儿留在金陵也好,像自己这样刀口舔血的生活,实在没什么保障,何苦劳累老婆孩子跟着吃苦。
元氏三兄弟均未成亲,家中只有一个老娘,而朱家兄弟更是光棍,茕茕独立,无牵无挂的,也易成事。
李泉这般想着事儿,小船已经慢慢驶离金陵。
“他们走了?”
书房内,云逸随意翻阅着前晋史册。
“已经渡江,约莫进入扬州境内。”
木昱顿了一会,疑道:“殿下,就让他们这般轻易离开金陵,那李泉无论功夫还是胆气都不似常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殿下何不将其留在金陵。”
云逸摇头笑道:“留在金陵是用,去往郓州怎知就不是人尽其用。”
木昱不解云逸何意,见云逸没有解释的意思。木昱明智的没有再问而是道:“今日楚国使臣又进宫了,不过结果似乎不是很好。”
“嗯。”
见云逸颔首,木昱又道:“这几日楚国使臣一边准备着比试,一边积极地联络朝臣,除了朝中将领,六部官员几乎都在楚国使臣接触范围。看来此次楚国桂岭大败,损失绝对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向心高气傲的楚人,竟着急至此。”
难怪木昱会如此说,楚国虽建国时日短暂,但凭借着楚军强悍的战斗力,几乎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年来开疆拓土,诸国皆不欲轻迎其锋芒。
五年前,齐国在饶州东南乐县之战中,败于楚国之手,齐国损兵折将,军中不忿,只是当时齐国准备攻略闽地,不想在西南与楚国发生大规模战争,只能咽下这口气。
但是两国的前仇已经结下,此次楚国陈王项思愍出使齐国,自然不会轻易如愿。